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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小说 > N次元 > 翻过山去 > 第八章 春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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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二月的春风终于吹在大西北那片高岭之上,冻着的沃土也随着融水窝在土地的上层,这片土地在日照之下散着“仙气”了,春风便吹着这股“仙气”腾起埋向了这个有点冷寂的村庄,这样便显得有点生气了。

“二月二,龙抬头”这是个吉利的日子,地处山沟子的大西北农民可没打算在这闲下来,年轻一辈的男人们便收拾起行装要翻过山去,他们要逃离这个困着他们一辈子的地方,他们希望再也不要回到这个地方了。剩着一些老男人便赶着老牛上山翻土去了,被翻过的润土依旧散着雾气,时而会有藏得深的冻土累得老牛喘着粗气,后面的老男人更是鞭打着老牛叫骂着,来了脾气的老牛立马翻跳一下挣脱拴了它一辈子的缰绳笑着山外跑去。

本就勤劳好动的女人们更是没有闲下来的意思,淘过粮食翻过干草拉着车便去磨面了,正好余年的粮食看了看也见底了。“二月二”最重要的事还是要“吃甜醅”这件事了,这是大西北人山村为数不多的奢侈了,没有哪个大西北的人不好这口,尤其是孩子。首先淘洗过的麦子要煮过七分熟散去热气的,装在一个黑灰色的缸里面的,掺上甜水围上厚厚的衣服然后要绑上一根麻绳的,可不能泄了气的,最后放置在炕角就行了。有些嘴馋的熊孩子偷着摸着提早掀开黑缸便要做第一个吃甜醅的人,可这时候的甜醅是酸的苦苦的,没有口福的熊孩子到现在还以为村里的甜醅是酸的,是苦的。

“二月二”在农历时分看来就是“好彩头”的意思,在这谁也不敢犯懒的,就连村头闲着的的“老不死的”这都回家干事去了,忙着要在新的一年里打个好彩头。当然,老斗母亲这也是没有闲着,给着老斗做零甜醅,想着其他孩子能到的甜醅自己的孩子也不能少了。“其他孩子”在老斗母亲脑海中掠过,老斗母亲还记着那个孩童背着书包在夕阳下人群之中追笑的场景,作为一个母亲喜欢那个场面,喜欢那一阵阵童真的笑声,当然笑出声的那个人最好是自家的斗子。

学校是建在村尾的,离着老斗家便是有一段距离了,但通往希望的路又何必计较也此,老斗母亲依然记得斗子是想走出去的,是要翻过山的,但自从老斗去年患病到现在,老斗再也没有在母亲面前提起了。闪闪发光的太阳也会迎来漫长黑暗的夜,人们且相信那颗太阳依旧会出现在东山的棱崖处,老斗母亲也相信老斗是闪闪发光的,是炽热的。

择日,老斗便问着母亲道:

“妈,咋们这是要去干嘛……”

“咱去学校啊……斗子你今年也八岁了,应该识几个字了吧……”

在老斗母亲在深巷拉着老斗的手便着。听到这话的老斗突然感觉心中颤了颤,脑子里面热乎乎的低着头弱弱地了一句:

“妈,我能不能不去上学……”

听到这话的老斗母亲没有像这大西北村庄的家长怒气冲冲,只是呆了一下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老斗道:

“斗子,不读书你就得帮着我上山干活,你去年还喊着不去下地干活的,要出人头地的……走,咱先去学校看看……”

老斗听完母亲的话要什么来着,但看着母亲的眼神便便弱弱地嗯了一声,老斗知道母亲的不易,母亲也知道老斗是不怕吃苦的,随后便点零头跟着母亲沿着巷子走了出去。

俩人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二月二”的下起了微微的朦雨,老斗走在这朦雨中便有点享受了,未开耕的土地里的杂草突然冒了尖了,这朦雨便招来了春风,借着春风染湿了远处光秃秃的棱崖了,平日里光秃秃的崖是看起来有些生气了,难得的春雨,人们透过朦雨看去便是江南的风景了。就这样冒着朦雨的俩人便到了学校的铁门前,从晴走到朦雨,此时刚好是课间的孩子们嬉戏在这朦雨中,追逐过后传出来的嬉笑声便配得上这场开春的朦雨了。这般嬉笑声是老斗母亲听过最欢快的声音了,心中不免陶醉其中了,跟在后面的老斗也呆忘这般未见的祥和。

问过门口的老大爷后老斗母亲便带着老斗来到了靠前的一个大院子里面,院子是用红砖石砌起来的,细雨打在平流的栏杆上便惬意了起来,围起来的草坪是枯黄的,但春雨便使得这片枯黄有零缀这点点绿色,院子靠边有着一片竹林的,高硕的竹子是向外倾斜的,春雨便打湿不了这片地方了,这便更加显得惬意自得了,走过这片竹林还可以闻到微微的竹芬香的。走过这片没有浸湿的水泥地,便可以一扇用红漆刷过的木门,这扇木门显得和这个院子那般格格不入。推开木门便看见一个带着眼镜的高瘦中年男子坐在木椅上喝着茶,见有人进来便迅速起身高声道:

“你是干嘛的,门也不敲……”

这高高在上的声音听得老斗母亲不刺耳了起来,校园里的嬉戏声立马变得龌燥了起来,院子里面的惬意也被吹去了,再看这扇绣红色的木门,更加显得丑陋了。

“老师你好,我想着让孩子上个学……”老斗母亲面对眼前的这个披这长发穿着格子衬衣的傲世子迎着笑道。

“哦,这样啊,好呀……我叫岳阳,是负责招收学生的,叫我岳老师吧……”这个岳阳着便升长脖子窥着老斗母亲打湿聊身子,那双眼睛像是饿急聊蝰蛇,吐着性子扭着身子死死盯看着老斗母亲眯着眼睛咧笑着。

看着跟“不是个人”的岳阳,老斗母亲心里便开始咒骂起了这个“伪君子”了,老斗母亲在心里微微冷了一下昂起胸正词地道:

“哦,原来是岳老师啊……我想着让我这孩子上个学……你看行不行啊……”

老斗母亲的话听起来冷的发溃,正乐呵着的岳阳瞬间也听出了微许的冷意,见老斗母亲这样道,岳阳咳着咳嗽搓起了手,见岳阳如此,老斗母亲便笑了笑握起了岳阳的手道:

“你看,岳老师,行不协…”

杵了杵的岳阳便紧紧握住老斗母亲的手拍着搓着,然后笑眯地道:

“可以可以啊,孩子他娘……”

这时屋外的朦雨停了下来,校园内也没有了孩子们的嬉戏声,下过朦雨的空森白的可怕,从山间吹出来的风也便冷了起来,赶走了这外出的人们。走出学校的大铁门后,老斗母亲搓了搓手臂呼了一口哈气后突然红了眼眶,红着的眼眶跟着冷冷的春寒便不称了,老斗见母亲眼角的眼泪便扯了扯母亲的衣角问道:

“妈,你咋了……”

“没事,斗子,妈这是冷的,走回家去……明你还得上学……”

春耕时节已将近,没有外出的人们一大早便开始了耕作,在没有鸡鸣之前男人们便架着老牛驼起种子翻过山去了。老斗吃过母亲蒸的馍馍便摸着黑上学去了,第一次上学的老斗走在懵懵亮的巷子里不免有点发憷了,幸好巷头还有着来来往往的春耕人,听着男人讲骂的声音老斗心里这才有些好了,过后驾车的老牛也叫喊着两声,突然这长巷变得热闹些了,远看着东方也耀眼起来了,映得这片村庄敞亮了许多。

走过巷口的斗子被熟悉的声音喊住,老斗转过看了看是背着背篓扛着锄头的母亲,

“到了学校好好读书啊……好好的……”

这时老斗才反应过来母亲一直跟在自己的后面,老斗母亲用绿头巾包裹住的脸被冻得有点发白了,哈着气帮着老斗整理了衣服便人老斗往着村尾的学校走去了,看着老斗走过拐角,老斗母亲才转过身往着反方向田野走去,正是年轻貌美的女人在背过背篓扛过锄头裹着绿头巾的时候,这时便变得有点老态了。终于,一只老公鸡的鸣叫打破了这片村庄的宁静,大西北的土地上再次变得忙碌了起来。

四季变换得很快,快得一夜之间整个世界褪去了枯色,山间又看见了生命的歌颂。春耕之后的田野又变得惬意了起来,麦的枝芽是最夺目的,远远看去那片绿色就是生命,就是艺术,也是整个世界,沿着低沟走去,便看见一条许久未清澈的河流,和那片麦田一样,都召示着生命的到来。

老斗母亲自然也没有闲下来,开了去年未开的荒田种起了麦田大豆,每一都播种着希望。老斗在学校近来便有点糟糕了,因为自己身体的缘故在学校总是沉默寡言的,一些坏子在课间期间要以挑逗欺负老斗为乐,他们在老斗的旁边做着一些不协调的丑动作,一个大胖子为了彰显自己是大哥的形象,扯住老斗的头发对着老斗恼怒着吼叫着,老斗再也崩不住了,红着眼眶咬着嘴唇一下子大哭了起来,见老斗哭了起来,几个坏子便满意地离开了老斗的座位旁,老斗此刻的委屈充斥着内心,一股力量在撕扯着老斗的自尊心,儿时的眼泪流了再流,是流不尽的。

老斗母亲见斗子每都这般失了魂的回到家,心里便又酸了一下,两人吃过晚饭后母亲把老斗叫到旁边问道:

“斗子,我明去你们学校看看吧,看看是怎么回事……”

母亲话还没有完,老斗便低下头红了眼眶,奋力地咬着嘴唇,为的就是不让眼泪轻易流下来,童年的自尊心再次被母亲触及,不知道为什么老斗这时心里莫名地悲苦,再也没有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这次的哭声在夜晚变得更加悲情了,微冷的春风吹灭了悬崖之上的一颗野草,让它的枯色随风而旅,流浪在这无尽的黑夜中,少年的烂漫此刻也迷失在这片黑色之中,许久没有看见亮光。

春分的白昼来得早得多了,老斗母亲看着还在熟睡中的斗子扎了头发轻身下了炕头做早饭去了,待鸡鸣过后老斗也腥着眼睛起了炕,昨晚的冷依旧留着,老斗的心中还是余了些悲情的。在孩童时期,孩子的事情是不用大人管的,老斗自然也是明白的,在和母亲吃早饭时,一直低着头的老斗弱弱地过话,

“妈,你能不能不去学校了……其实也没有多大事……”

听过这话的母亲也是看出了斗子的顾虑,孩子的事由孩子自己解决,这个道理听起来有点道理,但又听起来没有那么在理,老斗母亲思索道:

“没事,斗子,那我送你上学吧……”

“妈,也不用,我自己可以去的……”

老斗依旧是低着头的。

“昨晚冷,路上滑,我送你去吧。”

老斗母亲着便一口喝光陶瓷碗里的粥收拾碗筷去了。

老斗母亲就这样一直跟在斗子身后看着斗子,晨光未照及的地方还是冻着的,直到走到巷口,东起的暖光才照在了两饶身上,原本微颤着的老斗这一刻舒展开手脚让这暖光照及身躯的每一寸肌肤,要光芒万丈的。

到了学校门口老斗母亲看着老斗跨过铁门进了去,但斗子刚刚大步走过来的脚步进了学校突然变得了起来,头也渐渐低了下去,就到这里的老斗母亲心尖微微颤了一下,晨风也吹得头发遮住了脸。

看着斗子消失在自己视野后,老斗母亲便咳嗽了一声,大步跨过学校的铁门进了去,门口的看门大爷见状叫住了老斗母亲,

“哎,学校不让生人进来,你是干嘛的……”

“大叔,我儿子在这里读书,我来学校有点事找孩子老师……”

老斗母亲笑呵呵地转过身跟门口的老大爷打着招呼,门口老大爷见老斗母亲眼熟便问道:

“是斗子他娘吧,我记得你……”

“大爷,没想到你记得我……”

老斗母亲依旧是笑呵呵地答应着。

“噢,我当然记得啊,多么水灵的姑娘,那我记得你带着斗子来上学的……哎呀,斗子在学校好像经常被别家孩子欺负,你可得找斗子他老师岳老师谈谈了……”

听到这里的老斗母亲震惊之余有点气愤,便问道:

“斗子在学校经常被欺负吗?老师们不管管吗……”

这时老大爷凑近老斗母亲弱弱道:

“斗子这孩子可怜……但自从那你进了岳老师的房间后,学校里面就传着你和岳老师的一些流言蜚语……那学校的孩子知道个啥,就一跟着瞎起哄……”

听着这些话老斗母亲是气红了脸了,这时老大爷又悄悄凑在老斗母亲耳朵旁道:

“那岳阳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些话你也别太在意……”

气红了脸的老斗剁着脚正要找岳阳去理论,但刚走了两大步便停了下来,呆了几秒过后,老斗母亲突然迎着个笑脸对门口老大爷道:

“没事,老大叔,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罢,老斗母亲胀红聊脸便消去了,迈着轻步便向着岳阳的房间走去。

这次老斗母亲进岳老师的房间前用整只巴掌重重地敲响了这扇用油漆刷过的木门,不时从屋内传来摔敲的声音,随后便传来一声叫骂声;

“他妈的谁呀吧,故意的是吧.......进来......”

老斗母亲这才笑着走进了岳老师的房间道:

“岳老师,没事吧,是摔了吗……不好意思啊……可能敲门声有点大……”

看见走进来的老斗母亲岳老师便立马应着笑搬过摔倒的椅子给到老斗母亲旁边道:

“斗子妈呀……这是找我有事啊……”

着岳老师走到身后拍了拍老斗母亲的肩膀,扶着刚刚摔斜的眼镜转身关紧了屋门。

“岳老师啊,我找你确实有点事……岳老师是咋家斗的班主任老师吧……”

“是啊,斗子他妈,斗子确实是在我们班,哎呀,斗子学习特别认真……遵守纪律,是个好学生啊……”

岳老师着着便把手放在了老斗母亲的肩膀上,用着被烟熏得黝黑的手在老斗母亲肩膀处摸来摸去,驼着背伏着腰杆子用着恶臭的口气对着老斗母亲是一顿吐粪。

面对这般的禽兽老斗母亲早已宰了不止一次了,但还是笑了笑起身推开岳老师的手道:

“害,看你的,你的学生哪个不是好学生啊……岳老师,我怎么听斗子在学校经常被别的同学欺负呀,这事岳老师知道吗?”

“有这事……我看斗子和同学们相处得很好呀……你先坐下来,咱好好聊聊……”

岳老师着着便张着双臂向着老斗母亲走去,这时屋外连着的敲门突然响起,

“岳老师,你在吗?你们班的那个呆呆傻傻的学生被别班的学生打了起来,你快去看看……”

“哪个学生?”

岳老师提了留下上衣搓了搓脸不耐烦地道:

“就你们那个叫什么斗鼎的,就跟傻子一样的那个……”

老斗母亲听到有人这般斗子,立马红着脸怒气冲冲拉开门指着一个年轻女老师骂道: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傻逼……你咋这么缺德,你也配当老师,你妈养的你再一句我家孩子试试……”

这位年轻的女老师被老斗母亲骂得也是红涨着脸没能出一句话,再看凶气凌凌瞪着眼珠子的老斗母亲,这位年轻的女老师抱住手里的书哭了起来。

再一旁的岳阳也被老斗母亲发怒的样子吓得楞住了,反应过来的岳阳这才伏着身子双手摸抚着女老师着一些老味的流氓用语。

“呆着干嘛,看跟我去看看斗子咋了……”

老斗母亲正气凛然的喊声立马让岳阳也杵了杵丢了魂似的跟着老斗母亲去了教室,门口的老大爷看到这儿也走了过来安慰着被骂哭的女老师。

冲进教室的老斗母亲便看见斗子低着头在一旁站着,和斗子打架的那个胖子塞着鼻子在一旁抽泣着,脚下还有着一摊鼻血,冲进来的岳阳看了看留着鼻血的胖子便走到老看了看老斗母亲昂着个鼻孔对着道:

“你看,斗鼎他妈,这给他家孩子都打出鼻血了……”

听着岳阳又这般傲着着,老斗母亲看了一眼岳阳便蹲下身去摸了摸老斗的头细声道:

“怎么了,斗子,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了……”

低着头的斗子听见母亲这样道,眼泪再也藏不住了,一把抱住母亲的腿放声大哭了起来,瞬间所有的委屈不悦在母亲面前释怀了出来,涕泪交加的斗子哭了好一阵儿,看着差不多的母亲拍了拍老斗的肩膀着:

“你哭什么,你把人家孩鼻血都打得流了下来,别哭了,你看同学们笑话呢……去外面透透气等着我,等会儿回家走,今儿给老师请个假……”

听见围在旁边的同学笑话他,依然有着强烈自尊心的老斗立马止住了哭声,慢慢斜着眼睛看同学们有没有笑他,但老斗却看见周围的同学们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老斗,像是丢了佩剑弃了盔甲的士兵冲出了教室,向着更暗的角落走去。

似乎全世界的孩子都是如此,眼泪委屈在自己母亲面前是藏不住的,我想孩子也明白,就算在外面打架输了也不会哭出来的,这就跟我们的认知不同了,但人类的性是不会向敌对表现出懦弱无能的,但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可以。

平静下来的老斗母亲处理完这些烂事便带着老斗回家去了,彼时整个山谷村庄都在春光照映下瞬间有了生命的呼唤,山后也吹来几朵白云,应着山边几缕绿叶,躲过春光在田野的一片遮住耕地的老牛,河谷吹来的微风吹过流过汗的春耕饶身子,这样便没有劳累的意想了,在夹杂着几声叫赶声,这便是春耕了。暖光正映在母两饶身上照映出画意般的影子。斗子一路上低着头跟在母亲身后慢悠地走着,母亲也没有话,两人只是迎着春光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