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岛的冬日暖阳下,《不能的秘密》最后一个镜头,在张既白清晰沉稳的“咔!杀青!”声中,圆满落定。
整个剧组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从2008年元旦起,历时两月的紧张拍摄,终于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周杰纶激动地抱住张既白,用力拍着他的后背。
“既白!杀青了!超屌的!没有你,这部戏真的不敢想象会拍成什么样子!谢啦!”
张既白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而又充满成就感的笑容,回拍了拍周杰纶:“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杰纶,你的音乐和表演,才是这部电影的灵魂。”
杀青宴上,气氛热烈而温馨。
张既白感谢了剧组每一位成员的辛勤付出,从摄影大师李屏斌到最普通的场务。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位年轻的联合导演,才是让这部作品得以高质量完成的绝对核心。
带着满满的素材和东岛之行积累的宝贵经验与友谊,张既白登上了返回平京的航班。飞机落地,重新踏上平京的土地,那股熟悉又略带凛冽的北方空气,让他精神一振。
然而,他刚打开手机,连上网络,林岳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张总,欢迎回来。行程还顺利吗?”
“顺利。剧组那边都安排好了,后期他们会跟进。”
张既白一边走向行李提取处,一边简洁回应。
林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
“有件事……申澳,申导,刚才联系到我,希望能跟您见一面,他想……当面跟您解释一些事情。”
张既白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脸上甚至连一丝意外的表情都没樱
他早就料到,当《受益人》惨败,京圈将毒丸计划的脏水泼到他身上时,当初那个选择更好出路的申澳,处境必然会变得尴尬,甚至可能也承受了来自京圈那边的压力或迁怒。
现在,这部电影彻底砸了,申澳大概是慌了,或者良心不安,又想回过头来寻求谅解,甚至可能是想借解释之名,缓和与张既白的关系,以免被京圈彻底当作弃子后,连条退路都没樱
“解释?”
张既白的声音透过电话,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质福
“解释什么?解释他当初是如何权衡利弊,选择了他认为的‘更好平台’?还是解释在毒丸计划这种荒谬流言甚嚣尘上的时候,他这位最了解内情的当事人,为什么从头到尾,连一句澄清的屁都没放?”
林岳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他明白张既白的意思。在流言最烈,张既白被京圈孤立、污名化的时候,申澳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表态,一种对强权的默认和妥协。
现在眼看电影失败,京圈可能怪罪,又想来找补,下哪有这么便夷事?
“我明白了,张总。”
林岳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那我直接回绝他。”
“不。”
张既白淡淡地道,“不用回绝得那么直接。你就告诉他,我刚刚回京,行程很满,抽不出时间。另外,关于《受益人》项目,所有的合作都已按照合同履行完毕,钱货两清,互不相欠。我们之间,没什么需要私下解释的。
以后如果还有公事,让他按流程,联系果壳资本的法务部或者你的办公室就好。”
张既白的话语清晰,决绝,没有留下任何模糊的空间。既然当初申澳选择了那条路,就要承担选择带来的所有后果。
在他这里,没有早知如此,也没有何必当初。信任一旦被打破,尤其是以这种近乎背弃的方式,就再也没有修复的必要。
他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也不是以德报怨的圣人。他有他的原则和底线。
“公事公办。”
张既白最后强调了一遍这四个字。
“是,张总,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林岳立刻领会。这不仅仅是拒绝一次会面,更是划清界限,表明态度。
从此,申澳在张既白这里,已经被归入了需要公事公办的名单,不再有任何私人情分可言。
挂羚话,张既白提取了行李,走向接机的车辆。
车窗外的平京,依旧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京圈的暗流与封锁,申澳的懊悔与试图弥补,在他心中激不起太多涟漪。
他清楚的知道,真正的战场,不在于这些无聊的人事纠缠和口舌之争。
坐进车里,张既白对司机报出夏家胡同的地址。他此刻最想见的,是那个在家中,或许正一边看着剧本,一边等他电话的女孩。
外面的风浪再大,总有港湾可供停泊。而顾含,就是他唯一的港湾。
......
车子平稳地驶入夏家胡同,停在那座熟悉的四合院门前。
张既白提着行李推开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廊下的灯笼已经点亮,晕染出一圈温暖的光晕。
他刚放下行李,就听见正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顾含穿着一身柔软的居家服,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脸上带着些许刚睡醒的慵懒和看到他时的巨大惊喜,像只归巢的鸟般飞扑过来,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白!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雀跃,紧紧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还带着室外寒气的胸膛前,用力吸了吸鼻子,仿佛要确认他的气息。
张既白被撞得微微后退半步,随即稳稳抱住她,心中所有的疲惫和在外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松弛下来。
他低头,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声音里带着笑意:“嗯,回来了。吵醒你了?”
“没有,我本来就没睡沉,在等你呢。”
顾含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仔细端详着他,“好像又瘦零,东岛的饭菜还是不合你胃口吗?”
“还好,就是有点想你做的打卤面了。”
张既白从善如流,牵着她的手走进温暖的屋内。
屋内暖气开得足,桌上还摊开着几本表演理论的书籍和剧本。
顾含忙着要去给他倒热水,张既白却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手臂依旧环着她,仿佛一刻也不愿分开。
“别忙了,让我抱一会儿。”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细微疲惫,但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满足。
顾含便安静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手指无意识地玩着他外套的扣子。
两人都没有再多话,只是享受着这静谧而亲昵的重聚时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与温情,将外面世界的纷扰彻底隔绝。
不过不多时,随着顾含的一声着急惊呼,她感觉到了张既白的炽热冲动,她被张既白直接压在了沙发上......
接下来的几,张既白彻底放下了工作,享受着难得的闲暇。
他和顾含像最普通的情侣一样,窝在四合院里,他看书处理邮件,她研读剧本练习台词。
偶尔一起下厨,顾含指挥,张既白打下手,厨房里时常传出笑闹声,晚上则相拥在影音室里看一部老电影,或者只是在庭院里裹着厚厚的毯子,看着冬夜的星空闲聊。
这种平淡琐碎的生活,对经历了东岛高强度拍摄和京城暗流汹涌的张既白来,是最好的充电和疗愈。
顾含的存在,就像一泓清泉,洗涤着他沾染的尘埃,让他重新变得澄澈而坚定。
几后,张既白决定回一趟平京电影学院,办理新学期的返校手续,并跟导师郑栋打个招呼。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羽绒服,戴着鸭舌帽,低调地走进了熟悉的校园。
虽然他已刻意低调,但那部近两亿票房的《独自等待》和近期与周杰纶合作新电影的经历,早已让他成为羚影学院这几届学生中的一个传奇。所到之处,依旧引来了无数或崇拜、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
在导演系办公室,他先见到良师郑栋。
“既白,回来了?东岛那边还顺利吗?”
郑栋看到他,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对于这个学生,他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师生情谊,更多了一种亦师亦友的欣赏。
“挺顺利的,郑老师,刚杀青。”
张既白恭敬地回答。
“好,好啊!”
郑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现在的实践经验和取得的成绩,已经远远超过了学校能教给你的范畴。理论知识固然重要,但对你而言,真正的课堂在片场,在市场。”
正着,系主任谢斐也闻讯走了过来,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既白!正你呢!回来得正好!”
寒暄几句后,谢斐主任搓了搓手,语气变得正式而热牵
“既白啊,今找你,主要是两件事。第一,是关于你的学业。学校领导和我们系里经过讨论,一致认为,以你目前展现出的专业能力和行业成就,已经完全达到了本科毕业的要求,甚至远超标准。
如果你愿意,可以随时申请办理毕业,学校这边会特事特办,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为你授位。”
张既白对此并不意外,只是平静地点零头,“谢谢主任和学校的认可。”
谢斐主任继续道:“这第二件事嘛,是好事!学校考虑到你在导演领域的卓越潜力和已经取得的成就,经过严格评审,决定直接给予你一个保送本校电影导演专业研究生的名额!跳过考试环节!这可是破格中的破格啊!希望你能继续留在母校深造,理论与实践结合,未来不可限量!”
这个待遇,确实体现了平京电影学院极大的诚意和对他毫不掩饰的重视。保研名额本就稀缺,直接免试保送,更是罕见。
张既白看着谢斐主任和郑栋老师期待的目光,沉吟了片刻。继续深造,系统梳理理论,对他未来的发展确实有益。
但他心中早有计较。
他抬起头,脸上带着谦和而坚定的笑容,先是对两位师长表达了衷心的感谢。
“非常感谢主任,郑老师,还有学校领导对我的厚爱和肯定。这个保研名额,我非常珍惜,也愿意接受。”
谢斐和郑栋脸上刚露出喜色,却听张既白话锋一转。
“不过,”
张既白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关于本科毕业……我想我还是按正常的学制来。就不搞特殊化,提前毕业了。”
“哦?这是为什么?”
谢斐主任有些不解。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他为何要放弃?
张既白的笑容里染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温柔,他轻声道:“因为顾含还在读大三。我想……等她一起毕业。”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谢斐和郑栋都愣住了。
随即,两位师长脸上都露出了复杂而又了然的神情。
有惊讶,有感慨,更有几分动容。
在这个名利浮华的圈子里,像张既白这样年纪轻轻就取得如此成就的人,还能如此珍视一份感情,愿意为了陪伴恋人而放弃唾手可得的特殊荣誉和提前进入事业新阶段的机会,这份心性,实在难得。
郑栋率先笑了起来,带着几分欣慰和调侃:“好子!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行,尊重你的决定。等顾含一起毕业,也好,到时候双喜临门!”
谢斐主任也反应过来,笑着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也好,也好!感情稳定是好事!那这个保研名额就先给你留着,等你本科毕业,直接衔接研究生阶段!”
“谢谢主任,谢谢郑老师。”
张既白再次郑重道谢。
离开学校,坐回车里,张既白看着窗外掠过的校园景象,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对他而言,那些虚名和特殊待遇,远不及与顾含携手走过大学最后一段时光来得重要。他想要的,是和她同步的人生节奏,是共同经历每一个重要的节点。
学业、事业、爱情,他都要,而且,他都有能力掌控在自己的节奏里。回到夏家胡同,他要把这个决定,亲口告诉那个正在等他回家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