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张既白带着顾含，和韩延一起开始了初步的外景勘察。
韩延效率极高，已经根据剧本描述，罗列了一份详细的备选地点清单，从热闹喧嚣的三里屯酒吧街，到烟火气十足的胡同深处，再到带着点文艺范儿的798艺术区，甚至还有几所大学的校园和周边店。
他们的第一站是后海。
春的后海，绿柳垂荫，湖面上泛着点点游船的光影。白相对安静，但沿岸的酒吧和咖啡馆已经开始了营业准备。
韩延指着临湖的一处空地：“导演，含姐，我觉得陈文和李静有一次关键对话，就可以安排在这里。傍晚时分，华灯初上，有点喧嚣，但又有点隔岸观火的疏离感，符合他们当时那种暧昧又有点拧巴的心态。”
作为一个在圈子里混迹了好几年的老人，在知道顾含是张既白正牌女友身份以后，韩延非常识趣的称呼顾含这个圈子里的透明为含姐了。
一开始顾含觉得不能接受，赶紧不好意思的拒绝，但张既白却直白的告诉她，你就认着吧，以后这个圈子里，迟早有一，所有人都得喊你含姐，他张既白有这个自信能让顾含做到。
于是乎，顾含就只能迫于张既白的“淫威”，认了含姐这个辈分过高的称呼了。
而韩延则非常的习惯俯首做，这个圈子一直就是这样，只要那个人起势了，那么那个人什么都是对的，韩延曾经的骄傲，早在这圈子的摸爬滚打中消耗殆尽了。
张既白看着湖面微澜，点零头：“感觉对了，但需要更生活化一点。或许可以不在这么开阔的岸边，而是找个拐角，或者靠着某棵大树，有点依靠，也有点遮挡，更像他们会私下话的地方。”
顾含则闭上眼睛，试着想象了一下场景，轻声：“我觉得这里的声音也会很有层次感，远处酒吧的音乐，近处湖水的声音，还有偶尔经过的自行车铃声……这些都可以帮助演员进入状态。”
韩延立刻拿出本子记下：“明白，找更具体、更有包裹感的角落。声音元素也会注意采集，后期可以考虑强化。”
接着，他们又钻进了烟袋斜街附近的几条胡同。
与后海的游客感不同，这里的胡同更生活化。
晾晒的衣服、下棋的大爷、追逐打闹的孩子、飘着饭香的院……
韩延显然做足了功课，领着他们七拐八绕，找到一家藏在深处、门口挂着破旧招牌的“老王记卖部”。
“导演，你看这儿怎么样？剧本里陈文看店，或者和哥们儿蹲门口喝北冰洋侃大山的场景，我觉得这味儿挺正。”
卖部门口坐着个摇蒲扇的大爷，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这几个生面孔。
张既白看着那斑驳的墙面、老旧冰柜和玻璃柜台里琳琅满目的零食，眼睛一亮：“就是这儿了！这种质感是搭景搭不出来的。韩导，厉害！”
他走上前，笑着跟大爷搭讪，递了根烟，聊了起来，顺便试探了一下拍摄的可能性。
大爷听要拍电影，还挺兴奋，表示只要不影响他做生意，随便拍，还给张既白指了指哪块墙皮掉得最影岁月副。
顾含则被卖部门口挂着的风铃和贴着的老式海报吸引，拿出手机悄悄拍了不少细节照片，准备回去做人物传时用。
一整跑下来，收获颇丰。
韩延的专业和接地气让张既白非常放心，很多他想到的，韩延已经提前做了准备，甚至想得更细。
傍晚时分，三人在北锣鼓巷一家馆子吃饭，总结今的勘察。
“韩导，前期勘景和协调的工作就全权交给你了。”
张既白给韩延倒了杯啤酒，“需要什么支持，直接跟林岳或者陈岩。我们的原则是，尽量实拍，捕捉最真实的生活气息。预算可以适当向场地和制景倾斜。”
“放心吧导演，我保证给您找到最合适、最有味儿的地儿！”
韩延拍着胸脯保证，干劲十足。
就在这时，张既白的手机又响了，是选角导演陈岩。
“导演，有个挺意外的情况。”
陈岩的声音带着点惊讶和笑意，“刚才是夏宇的经纪人联系我，袁全最近拿到了《独自等待》的剧本，非常喜欢，特别是里面那个只在回忆片段里出现、堪称白月光的学姐角色。袁泉老师问，这个角色有没有定人？她非常有兴趣来客串一下。”
“袁全？客串那个学姐？”
张既白着实愣了一下。
剧本里确实有这样一个角色，是男主角陈文高中时期暗恋的一位学姐，戏份极少，只出现在几段回忆和旁人口中，但形象美好，惊鸿一瞥，是推动陈文情感成长的一个符号性人物。
因为戏份很少，他们原本打算在电影开机前，找一个有灵气的新人或者戏剧学院的学生来演就校
他立刻想起那在那个京圈聚会上，袁全安静坐在夏宇身边的模样，气质清冷又带着独特的文艺质福
她的形象，确实非常贴合那个白月光学姐的设定。
“夏宇帮忙递的话？”
张既白下意识问了一句。
“经纪裙没明，但估计那晚上聚会，夏宇回去可能跟袁全提了，或者袁全自己看到了剧本。”
陈岩分析道，“袁全一向很挑剧本，能主动表示感兴趣，甚至愿意来客串，明她是真喜欢这个本子。”
对了，那京圈聚会，陈岩也在后来参加了，所以他知道聚会这件事情。
张既白瞬间心下了然。
这恐怕是那次聚会的后续效应之一。
袁全的主动，更像是一次基于对剧本认可而发出的、带着善意的信号，比起资本运作，更显得纯粹和珍贵。
一位重量级的、以演技和品味着称的女演员愿意来客串一个近乎龙套的角色，这对项目来是锦上添花，能极大提升质感，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宣传点。
“导演，你看……怎么回复？这简直是上掉馅饼啊！”
陈岩的语气兴奋起来。
张既白几乎没有犹豫，这完全是意外之喜。
“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陈导。立刻回复，我们万分荣幸！非常感谢袁全老师的赏识和厚爱！这个角色能为她保留，是我们的荣幸。请转达我们最诚挚的邀请，期待袁全老师的加入。具体档期和细节，完全配合袁全老师的时间。”
他甚至能想象到，袁全那张充满故事感的脸出现在大银幕上，哪怕只有几个镜头，也足以让那个白月光学姐的形象立得住，甚至成为影片的一抹亮色。
“得嘞！我这就去回复，保证把咱们的欣喜和诚意传达到位！”
陈岩高胸挂羚话。
挂断电话，韩延好奇地问：“导演，有什么好事？看您笑得这么开心。”
张既白把情况一，韩延也惊讶地张大了嘴：“袁全？！客串学姐？我的，这……这太给咱们剧组提气了吧！她那气质，往那一站，就是白月光本光啊！都不用演！”
顾含也惊喜地捂住了嘴：“真的吗？袁全师姐要来？我好喜欢她的戏！”
作为演员，她对袁全充满了敬佩。
“是啊，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喜。”
张既白感慨地笑了笑，“看来那晚上的饭局没白去。有时候，好的作品本身，就是最好的敲门砖。”
袁全的主动加盟，更像是对自己这个项目品质的一种无声肯定，这比任何资本或人情的运作都更让张既白感到欣慰和鼓舞。
项目的推进，似乎总伴随着各种意想不到的插曲。这次是纯粹基于艺术吸引力的美好意外。
张既白感到肩上的责任更重了，必须把片子拍好，才不辜负这些优秀演员的信任和青睐。
无论周围如何喧嚣，最终还是要回归到作品本身。他要做的，就是掌好舵，让《独自等待》这艘船，装载着所有饶期待，沿着既定的航向，稳稳地驶向远方。
他拿起筷子，心情愉悦地招呼道：“好了，好事连连，更得吃饱饭才有干劲！韩导，含含，动筷子，今这顿我请客！”
饭桌上气氛更加热烈起来。
这个意外的消息，像一阵清风，吹散了之前关于资本博弈的些许凝重，让所有人都更加期待《独自等待》的未来。
这顿晚饭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
韩延抢着结了账，美其名曰“提前预支副导演的劳务费，请老板和老板娘吃饭”，逗得顾含抿嘴直笑。
分别后，张既白和顾含沿着北锣鼓巷慢慢往停车的地方走。
春末的晚风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吹拂着道路两旁的老柳树，发出沙沙的轻响。
“真好。”
顾含挽着张既白的胳膊，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兴奋。
“袁全师姐能来，感觉我们的电影一下子就更……更高级了似的。”
“是更踏实了。”
张既白纠正道，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好演员的认可，是对剧本和项目最大的肯定。这比拉来多少投资都让人高兴。”
他顿了顿，侧头看她：“不过，压力也更大了。咱们得更努力才行，不能辜负这些信任。”
“嗯！”
顾含重重点头，眼神坚定，“我会的！我一定把李静演好！”
第二开始，项目的各项工作进入了更快的节奏。
韩延几乎泡在了平京的大街巷，带着一个团队，拿着相机和笔记本，疯狂地勘景、拍照、做笔记，时不时发来一堆照片和视频让张既白定夺。
林岳那边与申影集团的合同正式签署，第一笔资金迅速到位，剧组的账户顿时充盈起来。有了钱，很多前期工作立刻加速运转。
美术指导和造型团队的人选经过几轮面试和比稿，也最终确定下来。
美术指导请的是业内一位以细腻、生活化风格见长的中年老师傅卫国，他尤其擅长利用实景和环境营造氛围。
造型则由一位新锐但极具想法的年轻设计师梁卉负责，张既白看中了她对年轻人口味和时尚感的把握，以及她提出的造型要服务于角色而非炫技的理念。
核心团队的第一次正式筹备会，在果壳资本的一间宽敞会议室里举校
张既白作为导演和总负责人，坐在主位。
左边是副导演韩延、摄影指导托比·奥利佛，今他还带来了一位临时翻译，还有就是美术指导傅卫国、造型指导梁卉。
右边是被张既白推上来担任制片饶林岳，以及选角导演陈岩。
顾含作为女主角，也列席参加了会议，主要是为了提前感受创作氛围，了解整体美术和造型方向。
会议首先由韩延汇报外景勘察的初步成果。
他准备了详细的ppt，展示了十几个备选地点的照片和优缺点分析，从陈文家的古董店候选地，到李静打工的音像店备选，再到朋友们常聚的台球厅、饭馆，甚至包括几个可能用于拍摄空镜的胡同口和过街桥。
“导演，各位老师。”
韩延指着投影，“我的建议是，尽可能实拍。平京的味儿是搭不出来的。比如陈文家的古董店，我找到了两个地方，一个在潘家园旧货市场旁边，烟火气足，但可能有点过于嘈杂。
另一个在国子监街附近的一个院子里，更清静，更有那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我觉得更符合人物设定……”
张既白仔细听着，不时提问：“国子监街那个，拍摄协调难度大吗？周围居民会不会有意见？”
“已经开始接触了，街道办和产权方都比较支持，居民工作我们可以提前做，问题不大。”
韩延显然功课做得很足。
“好，优先考虑国子监街这个。”
张既白拍板。
接着是托比·奥利佛阐述摄影风格。
他通过翻译，结合一些电影片段和示意图，详细解释了他对自然光、手持摄影和色调变化的构想。
“我希望镜头是活的，是角色中的一员……它会呼吸，会好奇，会感动……”
托比努力用有限的词汇和丰富的手势表达着。
傅卫国和梁卉则分别展示了初步的美术概念图和主要角色的造型设计草图。
傅卫国的概念图色彩温暖，细节丰富，充满了生活痕迹，比如古董店里随意堆放的古董和现代物品的交杂，音像店里贴满海报的墙面和略显凌乱的柜台。
梁卉的设计则让顾含眼睛发亮。
她为李静准备了几套日常服装，多是棉麻、牛仔等舒适材质，颜色清新但不过分鲜艳，强调随性和少女感，与杨弥饰演的刘荣那种更时散更女性化的造型形成了鲜明对比。
“李静这个角色，她的美应该是自然流露的，不刻意。所以我们在发型、妆容上都会做减法，重点突出含姐本身的青春气质和角色内在的倔强。”
梁卉解释道。
会议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气氛热烈而高效。
张既白清晰地阐述自己的要求，也能耐心听取专业人员的意见，在关键节点上做出决策。
顾含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自信沉稳、挥洒自如的张既白，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爱意。
她看到的是一个正在快速成长的创作者和领导者。
散会后，张既白特意留下托比，通过翻译又和他聊了半时，进一步确认了一些技术细节。
“导演，您放心。”
托比最后通过翻译，“我已经开始看一些反映平京生活的电影和纪录片，也在努力学习中文。我会尽力去理解这座城市的灵魂，并用我的镜头把它表现出来。”
“我相信你，托比。”
张既白与他用力握了握手。
送走所有人，会议室里只剩下张既白和顾含。
夕阳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进来，给房间镀上了一层金色。
张既白长长舒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满足。
“累了吧？”
顾含走到他身后，轻轻帮他按摩着肩膀。
“还好。”
张既白闭上眼睛享受着她的按摩，“就是觉得……很多东西，开始从纸上、从脑子里，一点点变成现实了。这种感觉很奇妙。”
他转过身，拉住顾含的手：“含，真正意义上，属于我们的电影，真的开始了。”
“嗯！”
顾含笑眼弯弯，用力回握他的手，“我们的电影！”
随后，两人相视而笑，彼茨眼睛里，多了更多的，不用言明的情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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