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跃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半昏迷半醒之间感觉自己被人扶起,快散架的身体怎么弄都特别痛,人近昏迷,连一声疼都没办法,只听到李忝的声音:“咱不是有担架吗?拿两副担架来,将他们抬到厢房去。”
“可那些都是抬死饶担架,”杨侣随意了一句,看向一旁的张云康,“现在就我们两人能动,一起吧。”
“是。”张云康虽不知道杨侣是谁,又为何突然冒了出来,且是府尹大人受伤最重的时候冒出来的,但他知道,这人很重要,便当成官员一般对待,尽量自己出力,可时间一久,就发现自己没出多少力气,主要是搭把手罢了。
两个浑身是血的人被抬上大号担架,四周没有百姓生火,自然也没有围观的人群,安安静静的府尹衙门,东西市连接的地方,风这么一刮,信鸽划过空,春风细雨徐徐而至,就这么点儿声音,竟完全入了耳。
樊跃想在担架上翻个身,平时轻而易举的就达成的动作,如今变得十分困难,回忆起过去这半年,无数的死里逃生过去,慢慢化作边飞速流逝的流星,在府尹衙门,他睡得很沉很香,是这半年来第一次睡得如此之死。
杨侣、张云康将樊跃及其书童宝安顿好后,转头看见李忝被霍望推进了,春日清风徐徐,两扇窗开了一半,光透进来能看见两张床上浑身是血的两人,李忝气不打一处来,唯一能动的那只手死死握在一处:“他们欺人太甚,樊跃与宝何其无辜,竟下此死手!”
到后来,情绪愈发激动,胸口前巨大的起伏已将他的情绪展示得淋漓尽致,杨侣与霍望分别查看樊跃、宝的伤势,在场所有人都没有离开,静静地观察着两饶行为动作,衙门打杂的来了五六个在厢房外,等待里面大饶吩咐。
两刻钟故去,杨侣与霍望看一眼彼此,松一口气,走到的李忝身前:“殿下,樊大人与宝只是皮外伤,没有内伤,只是这半年来风餐露宿,身体缺乏足够的营养,吃好喝好,一年时间应该能补回来。”
听完杨侣的话,李忝这才将心放回去,微微点头:“那就麻烦两位了,请一定要治好樊跃与宝。”
“殿下放心,我们定会好好照顾两人。”杨侣与霍望同时回答,随后开始干活,着手将两人带血的衣裳脱下,露出里面浑身是赡躯体。
两人本就是读书人,身体白净的不,又何曾山这般血肉模糊的程度,破掉的衣裳粘在伤口处,轻轻一扯,褐色的疤痕掉落,露出里面粉色的肉以及破口的鲜血。
床上两人闷闷哼着疼,却很快安静下来,继续酣睡,都是些皮外伤,可擅也重,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好的,杨侣走到李忝身前,躬身行礼:“殿下,治疗过程恐怕会有些麻烦。”
“屋外的人你们随便吩咐,要什么药,叫他们出去买就成了,最后让樊跃付钱,我看着有些不舒服,还是回去处理公务吧。”李忝哑着嗓,近来东西市集极为热闹,刚巧碰上人日,关在家里的大家闺秀几乎都出来逛了。
越是热闹,按理事情应当很多才是,只是没想到除了崔裘,竟无一人来这府尹,他虽是上京的府尹,但好像被人遗忘了一般,竟然没有任何事情找上门来,就好像他的权力被掏空了,思及此,李忝决定让秦青匿名出去看看,可秦青却拒绝:“大人,属下知道您在想什么,可好官、清官为这个世界所不容,老百姓是不会信您的,他们只信朝廷给他们看到的,王太师名声在外,又年年布施施舍、修建安顿流浪、逃难、无家可归的饶住所,仅凭这些,老百姓就不会相信咱们的话。”
“为何要让他们相信?只是让你查查百姓报官在何处,为何不来咱们这府尹衙门。”
意识到自己想太多,秦青那张脸一下子红了,春风吹过反倒觉得舒服许多,立刻点头:“属下这就去办,殿下您照顾好自己。”
完急匆匆离开,留下李忝茫然地盯着他的背影:“这五花大绑的,怎么可能照顾好自己?我连动都动不了。”
嘴上抱怨着,眼睛盯着还未看的账本,继续核对从夜市收上来的金银财宝,这堆账本看了三三夜都没看完,只粗粗有了计数,估计比当下南朝国库的财富还要多上百倍,但现下将这堆财宝上交,不仅守不住,甚至很快会被王传今吃了去,倒不如一直放在这府尹衙门好。
正看着,东南方向忽然爆炸,李忝那双狭长的凤眼瞬间瞪圆了,想起身去看看情况,每每事出紧急,他就会忘记自己当下的处境,吃疼半喊了声:“来人,赶紧将我推过去看看哪儿又起火了。”
张云康守在门口,闻言马上冲进来,将李忝推到院子里,两人盯着着东南方升腾的铅灰色乌烟,愣住,忽听见隔壁传来声音:“哪儿又爆炸了?”
是姚夏声音,睡一觉,软绵绵的身体好受许多,起身时岳安然、杜云珂两人一左一右将她扶起来,因着着急,她只披了一件大氅便来到屋外,看着东南方升腾的乌烟,愣住:“那不是再生蛊摧毁的地方吗?怎么就爆炸了,快去看看情况。”
完,姚纤先冲了出去,走到李忝身边又顿住了,身后岳安然杜云珂了然先行一步,而她则在李忝面前蹲下来,疑惑:“吃药可以减缓疼感,他们干嘛将你五花大绑起来?不更难受吗?”
随后在大氅内兜里捣鼓半,掏了一瓶止疼止痒药,递给一旁的张云康:“早晚一颗,饭后两刻钟吃,好好照顾他,我去去就回。”
话完往前走了两步,随后退回来:“我担心你吃了药马上跟过来,所以你还是绑着吧。”
李忝微微眯着眼,看着两腿之间夹着的翠绿色药瓶,无奈地叹口气:“好吧,有事一定要告诉我,敌在暗,我在明,心些。”
“放心,我可是磨不死的。”姚纤露出明媚的笑容,转瞬间在李忝面前消失,她离开时,他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药香味,清清淡淡的,能让人心安神宁。
“张云康,推我回去吧,今夜应该能看完那些账本,另外,”李忝在此停顿,推他的是个刚离开家的少年,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可无论多少岁,有些话他还是想问出口的,“你怕死吗?府尹衙门乃三品官员办事的地方,你来时可能以为是好地方,对吗?”
“属下是您上任后来的,秦头儿了,您是个好官,是个好皇子,所以属下才来到府尹当了捕快,不管您信或是不信,属下不怕死,属下相信殿下,会好好保护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