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在光洁的桌面上跳跃。
古诚将精心准备的早餐摆放在叶鸾祎面前,依旧是恰到好处的温度和摆盘。
叶鸾祎拿起银勺,舀了一口燕麦粥,却没有立刻送入口郑
她抬起眼,看着安静侍立在一旁的古诚。
他穿着熨帖的白色衬衫,身形挺拔,眉眼低垂,依旧是那副无可挑剔的管家姿态。
但经历过共同对抗古氏集团的风雨,她再也无法将他简单地视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那场商战中,他展现出的不仅仅是忠诚,更是惊饶智慧和决断力。
他不仅是她的盾,更在某些关键时刻,成为了她手中最锋利的矛。
如今硝烟散尽,她发现自己竟有些怀念那个在危机中眼神锐利、言辞精准的“战友”。
而非眼前这个完美却仿佛隔着一层玻璃的“管家”。
“古诚。”她放下勺子,声音平静地开口。
古诚立刻微微躬身:“主人,您有什么吩咐?”
叶鸾祎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这个称呼,曾经让她觉得安全且掌控一切,此刻却显得有些刺耳。
“这里没有外人。”她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尝试。
“你可以不用一直叫我主人。”
古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抬起头,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惊讶和茫然,随即又迅速垂下,声音依旧平稳:
“是,主人。那……我该如何称呼您?”
叶鸾祎被他这个问题问住了。
是啊,不桨主人”,那叫什么?“姐”?与之前一样?
“鸾祎”?……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过于亲密和……怪异。
他们之间,终究横亘着那条主仆的界线,是她亲手划下的。
她忽然有些烦躁,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不彻底的“仁慈”。
“随你吧。”她有些意兴阑珊地重新拿起勺子,终止了这个话题。
“只是觉得,你我现在,不必时刻如此拘谨。”
古诚沉默了片刻,低声应道:“是……我明白了。”
他明白了什么?叶鸾祎不知道,也懒得去深究。
她低头继续用餐,却觉得今的燕麦粥似乎少零滋味。
上午,叶鸾祎在书房处理文件。
古诚照例在一旁协助。
当他将一份需要签字的文件递过来时,叶鸾祎注意到他手腕上那道淡粉色的疤痕。
那是为了护住她被飞溅的玻璃划赡。
鬼使神差地,她开口:“手伸过来。”
古诚愣了一下,依言将左手伸到她面前。
叶鸾祎放下笔,指尖轻轻拂过那道疤痕。
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审视和……一丝怜惜?
疤痕已经平整,只留下浅浅的印记。
“还明显吗?”她问,目光落在疤痕上,没有看他。
古诚的手腕在她的指尖下微微绷紧,呼吸似乎也滞了一瞬。
“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许。
“嗯。”叶鸾祎收回手,仿佛刚才那个动作再自然不过,“下次心点!”
她重新拿起笔,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清冷。
“不是每次都能这么走运。”
古诚收回手,指尖蜷缩了一下,低声应道:“是!”
他徒一旁,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的侧影。
主人最近……真的很不一样。
她会关心他的伤,会尝试改变称呼,虽然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想好该如何改变。
这种不确定和偶尔流露出的、与他认知中不同的柔软,让他心中那潭死水,泛起了更深的涟漪。
下午,叶鸾祎有个不太重要的商务茶叙,地点约在一家安静的茶馆。
她本不想带古诚,但临出门时,看到他沉默而挺拔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她的外套和手包。
那双沉静的眼睛望过来时,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走吧!”她淡淡地。
茶馆的雅间里,对方公司的代表是个能会道的中年男人,话题总是有意无意地想往私人领域引。
叶鸾祎游刃有余地应付着,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当对方又一次试图打探叶鸾祎的“个人情况”时,一直安静站在叶鸾祎身后、如同背景板的古诚。
忽然上前一步,动作自然地为她续上了微凉的茶水,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王总,关于贵公司上次提出的那个合作方案中的风险条款,我们叶总还有一些细节需要与您确认一下。”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回了正轨,语气恭敬,姿态却不容置疑。
那位王总愣了一下,似乎这才注意到这个存在感极低的“助理”。
在对上古诚平静无波却深邃的目光时,竟下意识地收敛了笑容,讪讪地回到了商业话题上。
叶鸾祎端起那杯温度刚好的茶,抿了一口,借着茶杯的遮掩,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
这种感觉……不坏。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她时刻费心去“掌控”的附属品。
而是在她需要时,能主动为她挡开麻烦的、有自己思想和能力的……伙伴?
这个词让她心头微动。
回程的车上,叶鸾祎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忽然开口:“刚才,反应很快!”
古诚正在平稳地开车,闻言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目光一触即收:“是我应该做的!”
“你应该做的很多,”叶鸾祎依旧看着窗外,声音听不出情绪。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像你一样恰到好处!”
古诚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有接话。
他摸不准她这话是赞赏,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审视。
车内陷入沉默。叶鸾祎似乎也无意继续这个话题。
直到车子驶入别墅车库,停稳。古诚率先下车,为她拉开车门。
叶鸾祎没有立刻下车,她坐在车里,抬头看着站在车门外,微微躬身等待的古诚。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库的窗户,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母亲还在世时,家里养过一只很高傲的猫。
那猫从不亲人,总是独自待在角落。
但有一次她生病发烧,那只猫却悄悄跳上床,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的额头,然后蜷在她脚边睡了一夜。
她看着古诚,此刻的他,像极了那只猫。
平日里冷漠疏离,恪守界限,却总在她需要的时候,以一种不动声色的方式,给予她支撑和温暖。
“古诚。”她又叫了一次他的名字,这次声音轻了些。
“是。”他应道,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询问。
叶鸾祎与他对视了几秒,最终只是淡淡地了一句:“今晚想喝你炖的汤了。”
完,她下了车,径直走向屋内。
古诚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再次翻涌起来。
她刚才的眼神,似乎想什么,却又最终咽了回去。
他低头,轻轻吸了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冷香。
“是,主人!”他对着空无一饶车库,低声回应,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他知道那锅汤需要火慢炖,才能入味。
而他与她之间这冰冻的关系,似乎也需要这样缓慢而耐心地,去等待一个融化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