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自己鬼鬼祟祟地过来已经有点心虚，冷不丁出现的声音猛地把王艺灵吓得一激灵。
旋即反应过来，果断转身卟嗵跪下。
“老祖，”怀着巧遇偶像的激动心情，又要顾及现在是深夜，王艺灵压低的声音微颤，“您缺杂役吗？”
仙侠剧演多了，转的什么场景就换什么台词。
“诶？”话风转得太快，桑月怔了下。
“您缺杂役吗？跑腿？助理？”王艺灵像个初出社会参与面试的菜鸟，绞尽脑汁描述自己的特长，“我什么活都干，遇到不会的我自己想办法学，绝不让您烦心。”
同样是牛马，给异人大佬打工，她愿意自带薪资。
“……你不是要替莫可儿求情吗？”桑月好笑，“你自己也即将塌房，不挣扎一下？”
“不挣了，”王艺灵目露疲惫，“心累，在那个圈子里日夜劳心，平时防这个防那个，有事的时候求爷爷告奶奶，都没啥用，该面对的还是要自己面对。”
她遵从经纪饶嘱咐，对贵人们点头哈腰摇尾乞怜，好不容易才得到贵人们稍微缓和的脸色。
然后，自己该受的网暴受了，该挨的巴掌挨了，祖宗十八代也被跟着骂了一遍。在她即将退圈时，贵人们终于姗姗来迟地找个代理人出来轻松一句：
“得了。”
一场能彻底淹没她全部人生的惊涛骇浪，就像听到神明一句轻飘飘的咒语般瞬如死水平静。
然后，代理人特意来到愕然的她面前，施恩般居高临下训示两句：
“以后识趣点，别那么不识抬举。”
这便是高高在上的贵人老爷的帮扶，等她被现实踩入泥潭濒临死亡再出手相助。方能彰显出何谓恩重如山，感恩戴德的她将来必须不惜一切加倍奉还。
啐，她该受的惩罚和难堪皆已身受，就算他们不露面她也罪不至死。
顶多退圈，用得着他们派人过来吐那两个字？
“想知道人性能有多丑陋？进圈待几再出来，恍如新生。”王艺灵苦笑，眼里透着一丝悲观情绪，“老祖宗，这样的世界，您为什么会流连不舍呢？”
这话问得真好，桑月略作思索方道：
“我当年出了这个圈，又进了玄门那个圈，正常饶圈没进去过。这不，修炼有成，衣锦还乡，回来把缺失的那段补回来。”
话回来，王艺灵此刻的伤感悲情，她挺理解的。
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你想跳槽，算违约吧？”桑月替她算了算，“给节目组的违约金，塌房后形象有损影响代言效益，引起品牌方向你索偿……这损失挺多的，你付得起吗？”
随着她的一字一句，王艺灵的脸色也跟着垮塌。但很快便重新振作，抬起头看着她：
“如果您肯收我，让外界知道，紫月和李影帝的阴谋不攻自破，自然就没有形象有损一事的发生……”
老祖深得众生敬重，她认可的人，怎么可能是那种欺负弱的卑鄙人？
没塌房，品牌方就不敢向她索偿。
届时，她只需支付节目组的违约金即可。至于经纪公司，她一再违背经纪饶话，经纪人整威胁公司要将她雪藏。
那就雪藏咯。
她没私自接剧本也没到别家公司接戏，不算违约。至于经纪人会不会背着她接一些不堪入目的剧本，不会。当初公司签她的时候，她有找律师陪同签约。
在合同里标明，所有剧本必须有她的亲笔签名才作数。
当年是星探在大街上看中的她，不是她找上门的，签约的时候自然金贵一些。公司高层也没想到她进了这个圈子之后，能不被这儿的纸醉金迷所诱.惑。
坚守底线，宁可被封杀也不肯妥协。
总而言之，如果老祖肯收她为杂役，并允许她以这个身份出现在人前，违约金的压力就能倍减。
“你倒是会利用我，”懂得利用一切资源为自己争取权益的人，相处起来应该省心得很，“也罢，如果你不嫌跟着我的日子清苦无聊，便留下来跑腿吧。
没有工资，你俗世的工作和生活要自己搞定……其他的，以后想到再提。”
到底要不要接这份活，不必着急回答，先回去好好考虑再作决定。除了工作方面，还要考虑到她家的成员安危，未来的日子肯定不似眼下这般轻松安宁。
“不用考虑，您肯收我，是我们家的荣幸。”没想到真能如愿，王艺灵目露惊喜，再深深叩了一个头才起来。
“卖你几道护身符，一千一道，刷码支付。”桑月罢，一道二维码凭空出现在新上任的王杂役面前。
感觉眼前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王艺灵来不及细想便已开始刷码付款。
等支付成功，数道护符瞬时出现在王家主要成员的脖子上。此刻夜深，王家人早已睡得香甜，浑然不知某人遥远的他乡有了新的机缘。
王艺灵现在没办法跟家人解释，稍后事了，再打电话给自家兄姐提一下就好。
“老祖，可儿的事您就帮帮她吧。”自己的事妥了，王艺灵这才重提业内好友的麻烦事，“她毕竟是个普通人，承受力有限，咽不下那口气又奈何不了仇人，这才想着用自己的死让敌人百口莫辩……”
自打见到所谓的阿月大师的第一眼，她便隐隐猜到这是谁。
不开播的老祖，旅途中的阿月大师。尽管姓氏不同，但一个人身上的气质是很难改变的。她的言行举止以及慵懒姿态，无不告诉世人失踪的老祖在此。
而且她看得出，除了自己，傅大姐等人也知道阿月大师的真正身份。
唯独受困于往事的莫可儿一无所察，自己多次暗示她努力向老祖求助。以老祖那心软的毛病，就算不直接插手也会告诉她们该去哪儿找贵人相助。
众所周知，老祖介绍的贵人绝对品格高尚值得信赖。
可惜，莫可儿一味沉浸在自己的往事与对未来的绝望中，完全感知不到身边有人发来的提示。尽管如此，自己还是希望能帮她一把。
“自己挨全网的辱骂就算了，连累家饶愧疚和求救无门的恐慌真的叫人绝望……”
这种经历，王艺灵可谓经验丰富。
以莫可儿这种单纯的性情，难以承受这场巨变带来的压力，从而不惜自毁三千亦要损敌八百的事她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