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曲庭芳开口,祝曲祺就先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是不会跟他分手的。他很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好不容易把他追到手,我第一次谈恋爱,我才刚尝到爱情的滋味,我……”越越觉得自己好凄惨,祝曲祺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眼圈也红了,有些发痒。
她想要揉眼睛,想起来隐形眼镜还没摘,抬起来的手停在眼角,一瞬间,难过翻倍,嘴巴一扁,眼瞅着就要嚎啕大哭。
曲庭芳:“……”
曲庭芳:“???”
自己生的女儿是什么性子曲庭芳能不知道,从就是个戏精、鬼机灵。
“哎哎哎,这是干吗呢,演上了?”曲庭芳只恨手伸不进屏幕里,没法拍她的脑门,“用不用你亲妈给你打个光,再叫俩观众过来?”
祝曲祺眨巴几下眼,眼泪珠子真掉出来了,借着这股劲儿哇哇大哭:“我没演,都是真情流露,我现在堪比祝英台。”
“嗯,你是祝英台。”曲庭芳淡淡地出个事实,“人家谢闻也不可能是梁山伯。”
谢闻拿的能是穷书生的剧本吗?
祝曲祺无语凝噎,打了个嗝,肩膀抽了几下,要哭不哭的。
“行了行了,眼泪收一收,像什么样子。”曲庭芳眯着眼,手机拿远了,一副没眼看的样子,“我有过要你们分手这种话吗?”
祝曲祺用袖子沾了沾眼睑下方的泪珠子,眼睛还是红的,盯着手机屏幕里的亲妈,期期艾艾地:“那你……刚刚……那么凶,一上来就……兴师问罪,吓到……我了。”
曲庭芳:“……”
当什么作家,收拾收拾出道当演员算了,曲庭芳莫可奈何地摁了摁眉心:“我被吵得脑瓜子嗡文,转不动了,先不跟你了。”
祝曲祺见好就收,乖乖地应了一声:“哦,祝您好眠。”
曲庭芳:“你妈我今晚大概没法好眠。”
电话被挂了,祝曲祺的脑子也有点嗡文,深呼吸几次,收拾了下乱糟糟的心情,去卫生间对着镜子把隐形眼镜摘了,洗干净脸上乱七八糟的泪痕,戴上框架眼镜,确认自己收拾妥当,这才打开房门出去,猝不及防瞧见片刻前耀武扬威的祝望羽这会儿对着谢闻一副谄媚的模样。
祝望羽手里拿着几张打印的纸,还用透明封皮装订了,弯腰跟谢闻些什么。
祝曲祺放轻了脚步,走到近处才听见少年卖力推销自己的声音,热情程度不输销售:“谢总,你看看,这是我的简历,top大学软件工程专业,目前已经帮好几家公司做过外包,完成得都很漂亮,不知道你们公司还缺不缺这类人才……”
祝曲祺:“?”
祝曲祺上下两片唇几乎抿成一条平直的线,缓缓扬起一只手,手掌心正对着祝望羽的后脑勺。
祝望羽毫无所觉,还在喋喋不休,谢闻早就注意到他身后的人,唇角微微动了下,没有出声,而后就看见那巴掌干脆利落地落在少年的后脑勺上。
“啪。”
一声略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祝望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蹦三尺高,搓了搓后脑勺,下手的人力道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所以,祝望羽一脸懵地瞅着来人,半晌,十分委屈地开口:“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揍我?你能不能讲讲道理。”
祝曲祺轻声冷笑:“告完状趁我挨骂在这里搞boss直聘是吧?”
祝望羽:“……”
祝望羽放下手,俊朗的面庞添了些许心虚之色,目光在她脸上打转,眼睛有点红,鼻尖也是红的,他心里一“咯噔”,微微弯腰靠近她:“不是吧,咱妈真骂你了?”
他想过曲律师知道这件事后会责怪祝曲祺先前的隐瞒,顶多教育她几句,不至于骂人。
祝曲祺可是曲律师的宝贝疙瘩,连他这个亲儿子都要往后排。很正常,祝曲祺是曲庭芳和祝国明第一个孩子,又是个可可爱爱的女娃,刚开始养娃没经验,真真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格外心翼翼,养得足够精细。当第二个孩子来临,有了经验,更为得心应手,自然就养得糙了些。
“这么严重?”祝望羽的脸微微发白。
祝曲祺没跟他解释,一把搡开他,垂眸扫了眼他手里捏着的简历,想到他刚才的举动,唇角想抽动,被她忍住了。
“你之前不是跟同学合伙搞创业吗?怎么不创了,开始找工作了?”
祝望羽见她似乎没生气,想来她刚刚是故意诓骗他的,长松了口气,坦诚道:“我认真想过了,创业穷三代,我还是老老实实当牛马吧。”
祝曲祺:“……”
看完了一出姐弟大战,谢闻平静地递出手里一直握着的还剩下半杯的牛奶,对祝曲祺:“还喝吗?”
刚哭了一场,祝曲祺有点口渴,接过来一口干了,杯底沉淀了些许没融化的糖粉,喝到嘴里有细腻的颗粒感,她舔了下唇,把杯子丢给祝望羽,使唤他去洗。
谢闻瞥了眼表,接着看一眼祝曲祺湿润的眼眸,祝望羽都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他又怎么可能没看见,见到她从房间出来的第一眼,他就想问了。
“我该走了。”谢闻,“送送我?”
祝曲祺有点不舍得跟他分开,即使明可能还会见面。她指着地上趴着的罐罐:“你不着急的话,陪我遛完狗再回去吧。”
谢闻眉眼温柔,当然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祝曲祺快速给罐罐套上胸背、扣上牵引绳:“走了,罐罐,跟爸爸妈妈一块出去玩。”
谢闻一顿,因为她的话,他本就柔和万分的眉间好似有春水荡漾开来,唇角也忍不住上扬,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一家三口出了门,徒留祝望羽一个人在原地化为雕塑,他握着简历的手伸出去,指着门口的方向,嘴巴还张着,有句话没来得及。
——那个,罐罐我已经遛过了啊。
过来借住也不能什么活儿都不干,祝望羽吃外卖之前就殷勤地拖了客厅的地板,遛了四十分钟的狗,还给家里的花花草草浇了水。
*
皓月当空,夜晚的风里藏着初春的凉意,与冬季的凉不一样,拂在面上没那么刺,仿佛夹杂着一丝丝迫不及待钻出来的暖。
祝曲祺在针织套装外加了件防风外套,两只手抄进口袋里,牵引绳在谢闻手里,她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衣袖与他的西装摩挲,发出沙沙的轻响。
谢闻脚步缓慢,为了迁就她,而往日一出门就很活泼的罐罐因为已经被遛过,这会儿也不急躁,慢悠悠地走着,东张西望,背上背着一个汉堡包造型的包,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一家三口的颜值吸引了不少路过的人。
“怎么哭了?”谢闻终于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你刚刚和你弟挨了妈妈的骂是怎么回事?”
祝曲祺脚步滞了滞,没停下来,余光瞥他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要她,你的身份吓到我的老母亲了,她担心我这软绵绵人畜无害的性子镇压不住,有朝一日吃苦头,所以动摇了让你当她女婿的心思。
这么的话,谢闻今晚也不用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