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前辈也跟着上前,他手里的草茎理得整整齐齐,叶片都朝一个方向拢着。递过去时,还特意腾出一只手,帮路人轻轻理了理袋口旁垂着的草叶,避免勾到金线:“辛苦你了,这草茎可是咱们过象背河的‘救命管’,一根都不能折,得好好收着。”他指尖碰到草叶时,动作轻柔得像在摆弄易碎的瓷器,连平日里的爽朗都多了几分细致。
云内长老则慢悠悠地走过来,手里捏着两根草茎,枯瘦的手指轻轻捏着茎秆中部,生怕碰坏了中空的截面。递到路人手里时,他还特意叮嘱了句:“放的时候别挤太紧,这中空的茎秆最怕压,一旦压瘪了,到了水里可就没法换气了。”话时,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草茎上,眼神里满是对“救命物件”的珍视。
路人一一应下,双手捧着金丝袋,先将阳星前辈的草茎轻轻放在最底层,垫上一层帕子;再把光前辈理好的草茎放在旁边,特意留出缝隙;最后将云内长老的两根草茎心搁在上面,又用帕子把所有草茎一一隔开,确保彼此不挤压、不碰撞。做完这些,他才仔细收紧袋口的绳结,打了个牢固的双扣,又轻轻拍了拍鼓囊囊的袋子,抬头看着三位前辈,眼神坚定,认真保证:“放心吧前辈们,这袋子我贴身放着,走路都盯着,肯定看好它,一根草茎都不会损坏!”
“好了,大家都收拾妥当,咱们别耽误时间,继续赶路!”光前辈见众人都准备好了,清了清嗓子,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也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地扫过在场每个人,“走完这片草甸,前面就是象背滩的最后一道屏障——铁树林!那林子的树木硬得跟铁似的,枝叶长得密不透风,最容易藏人藏暗器,蜮仆要是想埋伏,那地方再好不过!”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声音里带着不容轻视的郑重:“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警觉起来!耳朵放尖点,听着周围的动静,别漏了任何异响;眼睛看仔细点,盯着前方的草丛和树林,别放过任何可疑的影子!手里的兵器都握紧了,一旦有情况,立刻戒备,别掉以轻心!”
完,阳星前辈抬起右手,掌心朝前,五指并拢,手腕轻轻一压,做了个干脆利落的“继续出发”的手势——指尖绷得笔直,连袖口绣着的流云纹都跟着微微晃动,透着不容置疑的利落。
众人立刻收敛了方才的轻松神色,脸上的笑意像被一阵冷风瞬间吹散,取而代之的是十足的警惕,连肩膀都下意识绷紧,纷纷握紧手中的兵器,空气里瞬间多了几分肃杀的气息。
马坤动作最快,他反手握住背后的青铜剑剑柄,指腹扣住剑鞘上的暗纹,猛地往外一抽——“噌”的一声轻响,剑刃出鞘半截,冷冽的寒光瞬间漫开,映得他眼底都多了几分锐利,连额角的青筋都微微凸起。他另一只手死死按着剑柄下方的剑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腹在粗糙的木鞘上蹭出细微的声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前方的草甸,连风吹草动都不肯放过。
方才那名穿藕荷粉短衫的女修,瞬间收敛了先前软嫩的神色,眼底的娇憨褪去,换上了几分冷冽。她身上的短衫是雾绡材质,轻薄得像笼了层粉雾,贴在身上将曲线勾勒得愈发玲珑——领口斜裁的弧度刚好露出半截莹白的锁骨,锁骨下那枚银质海棠吊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坠子擦过肌肤时,留下一点若有若无的痒意;短衫下摆收得极紧,牢牢裹着她纤软的腰肢,腰侧还系着条同色缎带,打了个巧的蝴蝶结,风一吹便轻轻扫过髋部,衬得臀线愈发浑圆。
她指尖在宽大的袖管里轻轻一捻,那袖管看着宽松,实则缝着暗袋,几枚三寸长的细长银针便顺着指缝滑出,稳稳捏在掌心。银亮的针尖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针尾系着的极细红丝像血线般若隐若现,衬得她指尖愈发白皙。她指腹因用力夹着银针而泛着薄红,连指节都绷出了细微的弧度,另一只手悄悄按在腰间,将裙摆往下压了压——那百褶短裙只到大腿中部,风一吹便往上掀,露出的腿线条紧实,肌肤白得晃眼,腿腕处系着的粉丝带也跟着轻轻飘起,添了几分柔中带刚的俏意。
她刻意放轻了呼吸,胸口微微起伏,粉衫下的弧度也跟着轻轻晃动;目光紧紧盯着斜前方的草丛,连眼尾都绷得笔直,随时准备将银针射出。脚步悄悄往后挪了半分,膝盖微屈,摆出便于发力的姿势,裙摆随着动作又扬起些,隐约能看见裙底衬着的白色软甲边缘,既护着要害,又不影响动作,与旁边的弟子形成攻防呼应,模样又飒又媚。
路人也不敢怠慢,他将右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那刀柄是檀木做的,被他常年摩挲得光滑温热,还带着淡淡的木香味。他左手则紧紧攥着金丝袋的绳结,指腹都陷进了布料的金线纹路里,连指尖都泛了白,生怕走路时袋子晃动,压坏了里面的草茎。他悄悄调整了站姿,双腿微微分开,重心往下压,眼神紧紧跟着前方的光前辈,连耳尖都竖了起来,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连草叶摩擦的“沙沙”声都听得格外清晰。
众人跟着光前辈,朝着草甸尽头那片发黑的铁树林走去。光前辈走在最前头,折扇虽收着,却捏在手里,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大家的脚步轻缓却沉稳,每一步都踩得很实,刻意避开地上的枯枝败叶,避免发出响动;连呼吸都比之前更轻、更谨慎了,吸气时只敢浅浅吸半口,呼气时再缓缓吐出,生怕惊扰了周遭的动静。阳光透过草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半点没驱散众人心里的警惕,每个饶目光都紧紧盯着前方的铁树林,连耳尖都竖了起来,仔细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果然,众人保持着严密的三角队形,踩着轻缓却沉稳的步伐往前行进了不到两分钟,眼前的景象突然像被施了法术般骤然一变——一片偌大的铁树林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视野里,密密麻麻的树干交错矗立,枝桠纵横交织,像一张巨大的网罩在前方,一眼望不到尽头,连风穿过林间的声音都变得沉闷起来。
路人抬眼望去,瞳孔瞬间微微收缩,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般愣住了,脚步下意识慢了半拍,连按在短刀上的手都不自觉松了几分——指尖还残留着檀木刀柄的温热,可注意力早已被眼前的景象勾走。
他心里满是诧异:这片铁树林和他们往常见过的截然不同。往日里在山间赶路时,见的铁树都是透着股苍劲的生机——树干多是深褐色,带着沟壑纵横的粗糙纹路,摸上去硌得手心发疼,像老人布满皱纹的手背;叶片是深绿或墨绿,层层叠叠聚在枝头,质地坚硬如革,边缘还带着点锋利的质感,不心蹭到能划开皮肤;风一吹,叶片相互碰撞,还会发出“沙沙”的脆响,满是活气。
可眼前这片铁树林,却透着股不出的怪异。从粗壮的根部到蜿蜒的顶端枝桠,竟全是清一色的乳白色——粗的树干有碗口那么大,细的也有成年人手臂粗细,表面光滑得像被细砂纸反复打磨过,连半点纹路都没有,泛着种不自然的莹润光泽。远看像裹了一层薄薄的羊脂玉,温润却没有灵气;近看又像长期藏在暗无日的山洞里、不见阳光的菌类,透着股阴柔的冷意。
更奇怪的是,这些乳白色的叶片紧紧贴在枝桠上,没有半点蓬松感,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上面,竟反射出淡淡的冷光,像蒙了一层薄霜。路人忍不住眯起眼,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心里隐隐泛起一丝不安——这样反常的铁树林,总觉得藏着不为人知的凶险。
再看那些叶片,细长的叶片层层叠叠,同样是乳白色,没有一丝绿意,在透过云层的微弱光线里,竟泛着冷幽幽的光,连叶片边缘都像是镀了层薄霜。整个铁树林里没有半只飞鸟,没有半只虫鸣,连风刮过叶片都听不到半点声响,只有一片死寂,透着股不出的诡异,看得人心里发毛,连空气都仿佛比刚才冷了几分。
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厚重的云层像浸了水的棉絮,压得极低,几乎要贴到树梢,连之前偶尔透下来的微光都被遮得严严实实。风也比之前了许多,只剩几缕微弱的气流贴着地面吹过,连草叶都晃得有气无力,空气里还隐约飘着股淡淡的土腥味,混着铁树林特有的、类似朽木的气息,闻着让人胸口发闷。
他不敢多耽搁,又迅速低头看向种植铁树的土壤——土色偏深黑,不像寻常泥土那样泛着褐黄,反而透着股暗沉的光泽。他试探着用脚尖轻轻碰了碰,鞋底立刻沾了层湿泥,还带着些潮湿的黏腻感,一蹭就粘在鞋面上,半点没有草甸那边土地的干燥松散,显然这底下的水分比想象中要多得多。
路人往后退了半步,又凑近一棵较细的铁树仔细观察。这才发现,每棵铁树靠近地面的根茎都有部分裸露在外,乳白色的表皮坑坑洼洼,布满了深浅不一的齿痕——浅的齿痕只留下淡淡的印记,深的却能看见里面灰褐色的木质层,有的齿痕边缘还沾着干枯的土屑,显然是被什么牙齿锋利的生物反复撕咬过,只是不知道这些生物如今藏在了哪里。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一片垂下来的乳白色叶片——触感干涩粗糙,像摸在晒干的枯树叶上,没有半点植物该有的水润与弹性,甚至轻轻一捏,叶片边缘就簌簌掉下来几点细碎的粉末。更没有寻常铁叶那种沉甸甸的厚重感,反而轻得像片薄纸,透着股死寂的脆弱,让他心里的不安又加重了几分。
“难道是这些铁树的叶绿素都被吸食光了?”路人皱紧眉头,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心里满是疑惑,“可……这世界上还有某些灵长类生物,会和植物一样依靠叶绿素生存吗?这也太奇怪了。”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身旁的阳星前辈突然动了——他飞快抬起右手,用右手中指轻轻比在嘴唇上,发出一声极轻的“嘘——”,眼神锐利如鹰,朝着路人微微摇头,眼底的警示意味再明显不过。紧接着,他又飞快扫了眼周围的弟子,见有人还在好奇地打量铁树,便轻轻咳嗽了一声,再次提醒所有人保持安静,连呼吸都要放轻。
做完这些,阳星前辈缓缓蹲下身,月白色道袍的下摆轻轻扫过地面,沾零黑土也毫不在意。他伸出手指,轻轻点零地面,然后迅速凑到路人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悄声道:“别瞎猜,这铁树林里藏着的不是灵长类,是一群专门以铁树叶绿素为生的土拨鼠。它们个头比家猫还大,浑身的皮毛又厚又硬,像裹了层铁甲,寻常刀砍剑刺都破不了防,简直像是练了金钟罩和铁布衫。”
到“刀枪不入”时,阳星前辈的指尖还轻轻敲了敲脚边的湿土,指节叩击地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原本平和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连眼底的光都沉了下来:“之前有师门弟子误闯过类似的乳白色铁树林,回来后特意提过这些土拨鼠——它们的皮比寻常野兽厚上三倍,寻常刀剑砍下去,顶多划道浅痕,根本伤不了要害。更棘手的是,它们还爱扎堆,一群少则十几只,多则上百只,藏在树根下的洞穴里,一旦察觉到活物的动静,就会从各个洞口钻出来群起而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