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攻下夔州府后,按老规矩将城里士绅官员们该杀的都杀了,但是起出的粮饷却不多,四川东北部也是穷的荡气回肠(其实现在达州、巴中一带也不富裕),义军弄得缴获反倒还得拿出去接济下穷人,除了粮食给不了,刘处直自己还倒贴了银子给一些看着穷的没办法生活的山民。
这样做的好处一是可以获得一些民心,再有就是需要向导带路,义军不可能长期滞留夔州,官府也不会没有反应,不出意外的话秦兵应该会进四川协剿,到时候翻越大巴山需要这些山民的帮助。
发银子让当兵的在府城里面潇洒三后,刘处直集结大军离开了奉节县。
现在四川官军大多各守自己的汛地,能逃避作战就逃避,连四川总兵张尔奇都在保宁府闭门不出,在新巡抚王维章从京城赶来上任以前这些官兵是不会主动出战了。
按理这会的四川已经没有强兵了完全可以再往成都平原打过去,不过义军还是打算离开了,陕西官军虽然大部分军队都归陈奇瑜节制,但洪承畴手里还是有左光先和艾万年部加上自己督标共一万兵马,根据侦察营的消息他们在凑足钱粮后得到了督师陈奇瑜的指示,开始派军入川往夔州府方向进军。
邓玘部的川兵也从豫北来到湖广,跟着卢象升收复了一系列失地,因为是回四川作战这帮蓟镇川兵各个士气高涨。
而石柱的秦良玉老太太一如既往的听朝廷的话,除了动员了精锐白杆兵两千人外,居然把石柱男丁都征发了,共凑了三万人出征。
这些团练一样的军队面对面厮杀不会有太大战力,但是这里他们地形熟稔,在大山里面作战,义军的马队优势就无法发挥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四川地界上和秦良玉打暂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官军主力龟缩在保宁府,义军暂时打不过去,夔州府的万县和开县有秦良玉部,前去攻城是下策中的下策。
张献忠也曾试图向夹在保宁和夔州之间的顺庆府发展,四川张尔奇派张令、陈一龙、武声华三个副总兵迎战。
陈一龙和武声华不敢同流寇交战,张令这个参加过奢安之乱的老将却勇猛异常,号称神弩将,他原先是跟着奢安造反的,后面倒戈一击加入官军杀了奢崇明的丞相,加入官军后,又参与了在四川境内的剿贼,麾下的兵也算是久历沙场。
夔州府城外五十里马家寨,义军大队正驻扎于此,张献忠打了个不大不的败仗回来了。
一见面张献忠就和刘处直等人抱怨,“他娘的,张令这个老不死的还真是难啃,带的兵跟山猴子似的,进了山抓都抓不到,这地形骑兵也提不上速度,派步兵进山被缺靶子射,死了几百人只能撤回来了。”
刘处直召集这些掌盘子以及营官们来到一张挂着的地图前道,“咱们现在处境有点不妙,南边开县、万县有秦良玉驻守她也不主动出击就是堵我们的路,西边保宁府有总兵张尔奇驻守,北有洪承畴,东边邓玘部也向我们这边赶来,咱们算是被堵在这个这里。
一旁的花关索王光兴道:“不止如此,我营哨探得知消息,陈奇瑜在宁羌州驻扎了重兵堵住了我们回陕西的路。”
“唉,这次也不知道进入四川是不是对的,现在不好回陕西,总不能一直在大巴山耗下去,等着官军来围剿吧。”
“高栎看了看地图道,大帅要是我们原路返回郧阳可行吗。”
刘处直还没话,李狗才摇了摇头道:“不行,卢象升已经带着官军收复郧阳了,除了卜从善和王绍禹部,好像从贵州那边开拔了一支军队是一个姓许的总兵已经归卢象升节制了 湖广的一个副总兵杨正芳也率领兵马到了郧阳,原路返回是不成了。”
一直沉默的李自成突然道,“要不我们从通江县西进巴州,做出进攻保宁府城阆中的态势,待川军集结兵力,再突然北上,攻下南江县后,便由樗林关翻越巴山,直取汉郑”
跟着张献忠来的掌盘蝎子块拓养坤则坚决反对,他认为汉中府城坚固,陈奇瑜又是重点防守,根本打不下来,如果顿兵城下被洪承畴堵了后路就完蛋了。
“蝎子块我看你是婆娘玩多了弄得腰松胯软,正因为汉中戒备最严,闯将这一手才能打陈奇瑜一个措手不及,反其道而行之陈奇瑜根本想不到我们会直接打进去。”
“川兵诸将,都是守护之犬,只要我们出了四川地界,他们便不会跟来,我们逼近汉中,洪承畴必来支援,他一走,咱们就可以转进了,谁告诉你一定要强攻府城的。”
听完这些饶建议后,刘处直道:“闯将这个策略可行,总比咱们一直在夔州窝着好,不过义军兵马多,集中在一起难以打粮,应该分兵行动,不同意闯将策略的可以自行安排,后面可以再联系。”
黄龙黄有田与摇动、争王袁韬等人关系好,脱离张献忠去川东找他们联营了,打算一直留在四川。
张妙手张文耀、大王高见两人决定与拓养坤同行,返回陕西东南部靠近湖广的地方发展,这一地区人口稀少,不如汉中富庶,但这些地方官军也少,没有被围侥压力。
就这样跟着张献忠入川的几伙人,除了一丈青曹威,其它人都散了,张献忠就暂时加入了刘处直、李自成这个集体。
除了刘处直三人,其余八营掌盘还是觉得跟着大帅他们更安全,各营以刘处直、李自成为首,准备按照李自成事先提出的作战计划行军,不过在联军还没准备好之前发生了一件大事,拖延了行军,也导致了后面作战出零问题。
就在拓养坤、黄龙等人离开后,夜深了刘处直正打算入睡,计划是后行军,家当太多了不能搞一场走就走的旅校
一个侦察营哨骑慌慌张张跑过来大声道:“大帅不好了,出大事了。”
刘处直立马翻身起来,“是什么大事,官军杀过来了吗。”
那哨骑摇了摇头,“不是官军来了,是我们北面的城口镇被屠了,不知道是谁干的,里面全是尸体啊,镇子也被烧了,到处都是尸体,尸首还被侮辱了,跟我回来的弟兄们有两个都吐了,百总觉得这事太大了,让我跟你一。”
“李虎,集结亲兵营跟我去城口镇看一看,让各营做好准备,可能有仗要打。”
完,刘处直洗了一把冷水脸,穿上衣服等着队伍集结出发了。
夜色如墨,火把在夜风中摇曳,发出噼啪的声响,映照着刘处直铁青的脸。亲兵营动作迅捷,很快集结完毕,马蹄声踏碎了夜晚的沉寂,朝着北面城口镇的方向疾驰而去。
尚未抵达镇子,空气中已然弥漫开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东西烧焦后的焦臭气。越靠近镇子,这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就越发刺鼻。
当刘处直一行终于抵达镇口时,即便是一些久经沙场的老兵,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胃里翻江倒海。
城口镇已几乎被烧成白地,断壁残垣间,火光仍未完全熄灭,袅袅黑烟升腾,仿佛冤魂不散的怨气。
而更触目惊心的,是遍布各处的尸体。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无一幸免。许多尸体残缺不全,显然在死前遭受了极赌虐待和凌辱。墙壁上、地面上,喷洒溅射状的暗褐色血迹凝固在那里,无声地诉着不久前的惨烈。
刘处直翻身下马,脚步沉重地走在废墟间。他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看到一位母亲的尸体蜷缩着,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被斩成两段的婴儿;他看到白发苍苍的老者被开膛破肚,肠肚流了一地;他看到年轻的女子浑身赤裸,下身插着木棍,死不瞑目的眼中凝固着无尽的恐惧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