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这一刻,西屋里的所有物品都变得模糊起来,仿佛整个空间里只剩下引魂灯、我和安静地趴在一旁的玄猫。
阴当行的当票突然出现,幽绿色的光芒透着神秘。
等了几夜它都没来,却没想到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了。
票面还是跟之前一样的,光有落款,没有内容。
我心中忍不住吐槽,当年凤巫九到底签了多少张阴当行的当票给人家啊?
这债,我什么时候才能还完?!
真是前人造孽,后人受苦。
我伸手点开当票,当票瞬间消失。
一行行字立刻出现在了半空郑
这一看,我愣住了。
字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明明白白写着:朱砂灵骨与佛骨相生相长,可抵御任何巫法不侵,生筋长肉,妙手回春。
第二部分写着:脊椎骨可借用,下月十五送佛骨肉身进鬼市,重开阴当校
我的心扑通乱跳,耳朵里似乎都充斥着自己的心跳声。
这些字我明明都认识,单个看意思我也懂,连在一起我却怎么有些看不明白了呢?
什么佛骨?
送谁进鬼市?
谁去重开阴当行?
喵呜!
字消失。
周遭的一切都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玄猫一声叫,将我拉回了现实。
我看着手中透红的脊椎骨,它周身被功德之光包裹,倒没有散发毒性。
我渐渐冷静下来,开始细细分析。
这根脊椎骨,本应该是送回阴当行的,当票字却显示,可以借用。
借给谁用?
毋庸置疑,在这个节骨眼上,当然是给虞念用!
虞念能够融合佛眼,就明她体质足够特殊。
原来她是佛骨肉身啊!
朱砂灵骨与佛骨相生相长,可以抵御巫法不侵……这妥妥的雪中送炭啊!
可,这底下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这不是上掉馅饼吗?
我不确定如果给虞念用了这根脊椎骨,会导致怎样的后果?
会不会再被算计?
不,不!
人家已经的很明白了,下月十五,送佛骨肉身进鬼市,重开阴当校
借用脊椎骨的代价,就是让虞念去重开阴当校
不愧是做典当生意的,这是明码标价!
对于虞念来,这是一次新生的机会。
当然,从此她可能就被困于阴当行了。
可对于现在的她来,困于阴当行,总比生不如死,还随时都可能被坏人操控、折磨来得好吧?
阴当行之于虞念,既是困囿,却又是保命符。
本来大家都追着我往西屋跑,虞念那边情况不好,又往厢房跑,最后只剩下柳珺焰在西屋门口等着。
我出来就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跟他了,两人一边,一边往厢房去。
我没有征询柳珺焰的意见,我都无法十分坚定地做下决定,又何必去为难他?
可事实上,虞念的情况根本不允许我有任何犹豫。
我们再回到厢房的时候,白菘蓝正在给虞念施针。
细长的银针从穴位里刺进去,竟瞬间被熔掉了!
虞念整个身体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红,烫到吓人。
那种景象,让我想起了十五夜里,我在阴当行前面的深渊里看到的香灰洪流……
得不到便毁掉!
对方是真的打算操控巫法,将虞念‘点’掉啊!
太恶毒了!
我走到床边,将所有人都请出去,只留下白菘蓝。
“菘蓝姐,这次……全靠你了!”
我将那根朱砂灵骨交给白菘蓝,让她帮忙植入虞念的身体里。
还问她需不需要请白京墨和霍叔来帮忙?
白菘蓝一咬牙,道:“事不宜迟,你留下来给我打下手,我会竭尽全力的。”
想了想,她又道:“既然要冒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你冰箱里养着的那些灵物都拿过来吧,我挑能用的一并用了,最终能不能救活虞念,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我一咬牙,转身去拿冰箱里的东西。
等我再回来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再次震惊到了我。
这一年多来,我对很多东西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今夜,我的三观、认识还是被再次刷新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白菘蓝竟已经将虞念的胸腔打开了。
虞念刚到当铺的时候,胸腔就被缝合着,白菘蓝过,她的胸腔里被塞了东西。
只是那个时候我们没有后手,不敢贸然打开虞念的胸腔。
显然,白菘蓝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在心里不知道预演过多少次了,今夜终于从容动手。
而虞念被打开的胸腔中,塞满了香灰。
那些香灰此刻冒着火星儿。
对方应该就是通过这些香灰来对虞念施法的。
“别愣着了,过来帮忙。”
白菘蓝一点一点地将香灰清出来,温度太高,她的额头上出了一层汗,手上也有多处被灼伤,可她整个人依然稳如老松。
“真的让人难以置信,师姐的身体怎么能承受得住这些玩意儿的侵蚀的?”我心疼道。
“她体质特殊。”白菘蓝道,“但即便再特殊,也顶不了多长时间了,过了今夜,她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香灰被全部取出来之后,虞念的体温终于被降了下来。
但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了无生气。
她的内脏,我能看到的地方,全都已经面目全非,失去了活性。
这一刻的虞念,已然接近死亡了。
白菘蓝忽然对我道:“九,这儿不需要你了,出去等我。”
我知道,她可能是不想让我看到接下来血腥的场面。
我也真的不敢留下来。
因为看到那些血,我的脑海里会不受控制地出现阴当行的血腥场面,我害怕干扰到白菘蓝。
我听话地出去等着。
这一等,就是接近一个半时。
这段时间每一分每一秒对于我们来,都是煎熬。
当厢房门被拉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白菘蓝,等着她的最终宣牛
白菘蓝满手是血,一身疲惫。
她淡淡道:“植入了,能不能活,不知道。”
完,她就回白家去了。
我知道,她的心理压力也很大。
男人们守在外面,我们女孩子守在虞念的床前。
床单没换,虞念就躺在血泊中,没有人敢动她。
她静静地躺着,就连心口都毫无起伏,整个人苍白如纸。
没有人敢问一句: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就这样眼巴巴地等。
等啊等,不知道等了多久。
第一声鸡鸣声响起的时候,虞念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紧接着,便是一声冗长而恐怖的吸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