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完成后的第二,代表团还有一自由活动时间。
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陆青阳难得地感受到一丝属于旅行者的闲适。
老赵和老孙依然保持着警惕,但姿态也明显放松了许多,三人决定在日内瓦城里随便走走。
清晨的日内瓦湖泛着粼粼波光,远处的喷泉划出一道白色水柱。
街道干净整洁,两旁是各色店铺,橱窗里展示着钟表、巧克力、精致的手工艺品。
八十年代末的欧洲街头,人们的穿着比国内鲜艳不少,呢子大衣、格纹围巾,偶尔能看到穿着夸张垫肩西装的行人匆匆走过,那是当时流行的款式。
陆青阳逛得很随意。
他在一家老书店停留了许久,翻看一些科技类书籍的价格。
在一家工艺品店,他被橱窗里一套精致的木雕吸引了。
那是瑞士传统风格的动物雕刻,松鼠、狐狸、猫头鹰,每个不过拇指大,却栩栩如生。
他想到鱼儿应该会喜欢,便走进去挑选。
店里很安静,只有一位白发老匠人在柜台后打磨着一块木料。
陆青阳用简单的英语询问价格,老匠人微笑着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回答,还拿起其中一个雕工特别细腻的鹿,示意这是他的得意之作。
就在这时,店门被猛地推开,一阵冷风灌入。
一个年轻女子急匆匆跑进来,用略带慌乱的英语对老匠人:“先生,我的包,刚才在街角,有人抢了我的包!”
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深棕色卷发,穿着米色风衣,脸颊因为奔跑和激动而泛红。
她的英语带着明显的法语口音。
老匠人放下手中的刻刀,皱眉问道:“报警了吗,姐?”
“我还没来得及……他往那边跑了!”女子指向街道右侧,“包里有很重要的资料!”
陆青阳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他快速对老赵了一句“我去看看”,便闪身出陵门。
老赵正要跟上,老孙轻轻拉了他一下,低声:“你留这儿,我去。”
两人有默契地分工,老孙迅速跟上陆青阳。
街道上行人不多。
陆青阳顺着女子指的方向看去,大约五十米外,一个穿着深色夹磕瘦身影正快步走着,手里确实抓着一个女式手提包。
那人边走边回头张望,显得有些慌张。
陆青阳加快步伐,保持稳定速度接近。
老孙则从另一侧的人行道平行跟进,堵住了可能的岔路。
偷似乎察觉到有人跟着,突然拐进了一条窄巷。
陆青阳没有犹豫,跟了进去。
巷子很窄,两侧是高高的砖墙,堆放着一些杂物箱。
“把包放下。”陆青阳用英语平静地,同时堵住了巷口。
偷转过身,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脸上有些雀斑,眼神慌乱却透着倔强。
他挥舞着手里的刀,那种常见的水果刀,刀刃在昏暗的巷子里反着光。
“别过来!”少年的声音发颤,英语带着当地口音。
陆青阳觉得眼前这个紧张的孩子构不成真正威胁。
“把包放下,你可以离开,否则警察很快就到。”
少年犹豫了,眼神在陆青阳和巷子另一头来回移动,那里是老孙静静站立的身影。
前后都被堵住了。
僵持了几秒钟,少年突然把包往地上一扔,转身想从老孙那边冲出去。
老孙侧身一让,同时伸脚轻轻一绊。
少年踉跄了一下,但没有摔倒,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巷子,很快消失在街道拐角。
陆青阳捡起地上的包,检查了一下。
包是皮的,质量不错,里面有一个皮质文件饥一支钢笔、一个钱包和一些女性用品。
文件夹的封面上用法语写着什么,他看不懂,但从纸张质地看,里面的资料应该比较重要。
他走出巷子,那位年轻女士和老匠人、老赵已经等在街口。
女士看到他手中的包,明显松了一口气。
“谢谢,真是太感谢您了!”她接过包,紧紧抱在胸前,然后用流利许多的英语,“我是安娜·勒菲弗,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驻日内瓦办事处工作,这些资料……非常重要,如果丢了会很麻烦。”
她打开文件夹快速翻看,确认所有文件都在。
陆青阳这才注意到,她胸前确实别着一个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徽章。
“举手之劳。”陆青阳简单地,“以后在街上走路时,包要背在身前。”
安娜点点头,认真记下的样子。
她看着陆青阳,又看看一旁的老孙和老赵,似乎想判断他们的身份:“您是来旅行的?还是……”
“来参加一个学术会议。”陆青阳回答得比较模糊。
“啊,是那个新材料研讨会吗?我听了一些。”安娜眼睛亮了一下,“我负责的部分工作也涉及到科技文献的整理和交流,请问您是。”
“陆青阳,中国的科研人员。”
“再次感谢您的帮助。如果您在日内瓦期间需要什么帮助,或者想了解一些本地的文化场所,可以联系我,算是我的一点回报。”
名片很简洁,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标志,姓名,办公室电话。
陆青阳礼貌地收下,放入上衣口袋。
又寒暄了几句,安娜抱着包匆匆离开了。
她得马上赶回办公室处理这些文件。
老匠人在旁边全程看着,这时才开口,用他那口音浓重的英语:“先生,您很勇敢,那些混混最近常在这一带活动。”
他指着橱窗里那套木雕,“这个,送给您,作为感谢,为我们街区做了好事。”
陆青阳推辞不过,最终付了半价,买下了那套木雕。
老匠人用精致的包装纸仔细包好,还额外送了一个雕刻着日内瓦湖风景的木牌。
离开工艺品店,三人继续闲逛。
老孙低声:“刚才那女人,身份应该没问题。”
陆青阳点点头,手里拎着装有木雕和书的纸袋。
他们在湖边的一家咖啡馆坐下,点了咖啡和简单的三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