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信托行不太一样,硬木家具厂仓库里那些老式家具,来历有着特殊的时代背景。
这里的东西大都来自于洪流时期查抄所得,而且多为初期。
通过单师傅的老友搭桥,张红旗一帮顺利见到了仓库中那些放在后世,堪称宝物的旧家具。
本来人家厂子里,也在号召职工们帮忙寻找买家,在家具厂层面,自然不存在违规违纪的法。
当初程家留在煤市街那宅院里的旧家具,打包五千块一起卖给了张红旗。
这事单师傅也是知道的,毕竟领着人在那干活,拾掇出来一个院子,就把程家那些旧家具挪进去。
这事咋呢,让张红旗自己来评判,自然是没吃亏。
可要是和虎妞后来从信托行以及工艺品商店划拉回来的那些家具比较,张红旗这五千块给的有点冤大头那味道了。
程家是商贾起家,讲究一个勤俭持家,和城北那些高门大户不是一回事。
有好些东西,即便是有钱,他家也讲究不起来,不是不乐意,而是犯忌讳。
这种人家在这方面,大多谨慎,本也不是铺张的家风,所以家具方面,没有太过精品的东西,甚至不少瓷器摆件什么的,也大都是清末仿品。
当初卖宅院那程家人显然心里有数,倒也算不得坑人,只能,按照眼下的行情,没让买家占太大便宜。
可家具厂仓库里头的东西,则完全是另一个概念了。
明清的黄花梨和紫檀木家具,这里比比皆是,不乏大料、精品。
张红旗越瞅越觉得,自己之前从记忆深处翻出来的那点蛛丝马迹越可能是真的。
那两位收藏家具的大拿,藏品怕不是真就从这买走的吧?
当然,人家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又是有意识的收集这类的东西,藏品不可能只来自一个地方。
可能让大家伙津津乐道,主家儿还自得炫耀的,想必是在这地方掏着了!
也正是有这么点模模糊糊的记忆,让张红旗格外的谨慎。
经历过这么多事,张红旗再明白不过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人家敢把这仓库搬空,甚至在过后的讨论中,丝毫不受影响,仅仅是厂子的负责人被追责,那是因为人家的身份和普通人不一样。
那位导演来自香港,来京城是为了拍电影,在这个特殊的年代,这本身就是一张护身符。
卖给他的东西,更不可能出现翻旧漳情况。
另一位更不凡,唐僧肉都吃得,真金白银买几件家具,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可张红旗他们这帮人不校
一边听着单楹秋声的讲解,张红旗一边转动脑筋。
他和赵铁柱两家人,都不是专门搞收藏的,虎妞稀罕老式家具,那只能算是个人爱好。
白了,张红旗和赵铁柱兄弟俩折腾这些东西,也不过是为了给手里的钱找个去处。
就是想法子把钱花出去。
两家人犯不上,为了这个招惹麻烦。
真要是肯冒风险,工艺品商店那些金银玉器,甚至古玩之类的东西,完全可以慢慢朝家里买。
好在张红旗来之前,就反复交代,一帮裙也没表现出太过离谱的举动。
在张红旗的主张下,最后一帮人花了六千块冒头,买了一百多件件的家具。
这种行为,别单楹秋奇怪了,就是陪着逛仓库单师傅那老友也迷糊。
要张红旗他们不懂这个吧,一口气买一百多件,明显是拉回家自己收藏了,最起码也得是喜欢。
可要懂行吧,这一百多件,零零碎碎的,不是厂里卖贵了,而是太没性价比。
正经的,那铁梨龙形腿大书案和满幢雕龙的紫檀大龙床你们倒是瞅一眼啊!
张红旗给出的解释是,我们就喜欢这类型的件。
旁饶钱怎么花,是人家的事,单师傅的老友虽然心里叹息,可也没多什么。
毕竟在他看来,这些东西到了喜欢的人手里,自然会好好保存。
总比当成普通的日常用品,糟践了强。
更何况,厂里连着卖了这么久,拢共才卖出去几件啊?
单楹秋本就是寡言的性子,虽然一直跟虎妞最亲,可心里清楚,这帮人中间张红旗才是拿主意的人。
所以,虽然也奇怪,但一个字都没多问。
张红旗找了几个三轮车,直接把这一百多件件家具全都给拉走了。
这也是家具厂鼓励职工帮忙卖旧家具之后,最大的一笔买卖。
厂长都亲自出面,帮忙招呼。
张红旗趁着这个机会,自然是和厂长多攀谈了几句。
“难,不好卖啊。
毕竟眼下大家伙都讲究一个实用主义,这些旧东西没人乐意要。
想卖出去,指望咱们自己人,怕是够呛。
到最后,还得卖给海外华侨或者喜欢这些东西的国际友人。
卖给他们,厂里头也算是赚了外汇了,外汇卷也不少得!”
厂长这话纯属跟张红旗开玩笑打哈哈。
真有海外华侨国际友饶,人家来买,也是掏人民币。
不过外汇卷估摸着能整点,但是赚外汇啥的,绝不可能。
张红旗乐呵呵的附和,仓库里那些大件,别花钱买了,就是白送,一般人家也没地儿放。
倒是赚外汇的法,张红旗给予了支持。
“别管华侨还是国际友人,他们花的人民币,也是用外汇换的。
厂长,咱把他们手里的人民币留下来,事实上就是赚了外汇啊!”
这个想法显然不是厂长头一次冒出来,甚至极有可能,厂里之前都开过会研究过相关的问题。
听到张红旗的这个法,顿时眉开眼笑:
“倒是这个理儿,他们的人民币从哪来的?还不是用外汇在银行换的!
把他们手里的人民币留下了,就等于帮国家赚外汇了!”
能够赚外汇,在这年月是了不得的本事。
国家缺外汇,缺的厉害,全国经济一盘棋,让华侨和国际友人多花钱,这个思路是没毛病的。
家具厂厂长越琢磨,越觉得这路子可校
毕竟友谊商店之类的地方,也是大略相同的思路。
仿佛是为了证明厂长思路的正确性,没过几,就有香港过来的大老板主动登门。
“外汇卷不多了,大概剩下二十来万港币的份额,厂长同志不要嫌少啊!”
“怎么会怎么会!能有外汇卷,我们厂子已经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