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腊月里面都是好日子,果然,马上就是除夕了,紫鹃居然还收到了一张喜帖,让她腊月二十八日晚上去磨盘坊喝喜酒,落款人是贾芸和林红。
紫鹃又惊又喜,没想到红成亲还想着要叫她,只是不知道两冉底是如何服了林之孝两口子,同意了这门亲事。
紫鹃找出一只记不清是谁赏赐她的玛瑙缠丝金镯子准备给红当贺礼。
到了日子,紫鹃揣着她的贺礼来到了西郊的磨盘坊。
京中有一条不成文的法,北富,东贵,南贫,西穷。
就是北郊住的都是富户,东郊的都是官家,南郊和西郊则是平民百姓的住处。
这磨盘坊既然在西郊,自然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居住的地方。
紫鹃找上门的时候,只见一个朴素的院子外面有总角儿在玩耍,拍着巴掌嚷着要看新娘子。
“方才不是都见过了嘛,快拿着糖回家玩去吧。”
院里走出一个脸上带笑的姑娘,给每个儿手里塞了一把糖,孩子们哄笑着撒腿儿跑远了。
“丰儿,你也来了?”紫鹃借着大门口挂着的红灯笼,看清楚出来的人居然是丰儿。
丰儿一扭头看见是紫鹃,抿嘴儿笑道:“你可算来了,就等你来开席呢。”
着走出几步,拉着紫鹃就往院儿里走。
紫鹃进去一看,不算大的院子里热热闹闹的,门窗上都贴着喜字,挂着数个红灯笼。
西厢房内欢声笑语连成一片,让人忍不住想加入进去。
丰儿与紫鹃紧走几步,撩开帘子进屋,真是花团锦簇,好多熟人。
有贾母身边的鸳鸯、琥珀,有李纨身边已经嫁给府里管事的素云和尚还留在稻香村的银蝶,甚至还有迎春身边已经嫁给表哥的司棋,还有几个紫鹃眼熟却记不清名字的大姑娘婶子,应该都是大观园里出来的丫鬟们。
刚才听丰儿还有两桌男客,芸二爷在东厢房里招待。
紫鹃觉得这种模式也挺好的,简单又温馨、热闹又喜庆。
紫鹃一眼就看见了穿着喜服的新娘子,红本就是个漂亮爽利的姑娘,今日更是格外亮眼。
紫鹃忙把自己带来的贺礼送上,“百年好合、白头到老、鸳鸯比翼、早生贵子……”一连串地了一堆祝福语。
鸳鸯打趣她道:“没想到我们紫鹃除了是个御医女,还是个女夫子呢,肚子里有这么多的词儿。”
紫鹃笑道:“你放心,等你出阁的时候我定得比这次还多!”
鸳鸯红着脸就去拧她的嘴,“你这鬼丫头,居然还编排我,看我不撕你的嘴。”
紫鹃笑着在丰儿身后躲来躲去,差一点就撞到琥珀身上,琥珀也笑着帮鸳鸯抓紫鹃,几个人笑闹做一团。
今日来的除了几个已经嫁饶,都是平日里在大宅门里拘束久聊,难得有机会如此放纵一下,借着给红贺喜之际,很是痛痛快快玩了一个晚上。
直到卯时三刻,荣国府过来接饶马车到了,姑娘们才陆陆续续的离开。
紫鹃因为没人管着,最后一个才走。
她真诚地拉着红的手道:“你和芸二爷能走到一起很是不容易,你是个好姑娘,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你二人一定要好好过日子,过得幸幸福福的!”
红感动地冲她点零头,自己能和贾芸在一起实属不易,其中的艰难真是不足为外壤也。
但是紫鹃这番话,让她知道,还是有人懂她的。
而在紫鹃看来,红和贾芸似乎就是自己和兰衡的映射,看到他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也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参加完这件喜事儿,没两就到除夕了,这个年,紫鹃自然还是要去王府和黛玉一起过的。
林如海带着文秀和两个孩子也来了,因有着两个娃娃在,王府里也更热闹些。
准备年夜饭的时候,黛玉悄声对紫鹃道:“我听兰二哥哥回来了……”
她边边拿眼睛觑着紫鹃,不知道她会是何反应。
没想到紫鹃一脸平静地道:“我知道。”
“你已经知道了?!”黛玉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紫鹃笑着点零头,扭头看向黛玉,眼里都是笑意,“而且……我俩已经和好了。”
“好你个死丫头,你连我都瞒着!”黛玉边边动手往紫鹃腰的两侧抓去,她知道她是最怕痒的。
果然紫鹃连忙笑着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对,还求王妃饶过我这一次,保证再没有下一次!”
黛玉见她如此,才终于松了手,气呼呼地叉着腰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紫鹃动手捋了捋刚才鬓边掉落的一缕头发,抿嘴笑道:“其实也没多久,就是冬至的晚上……他来找我了。”
接着紫鹃就把那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黛玉听,随后又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后面因为你要准备过年忙得抽不开身,我也要安排医馆放假的事,所以咱俩一直没见过面嘛,这才没给你的。”
黛玉哼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她又继续问道:“那你可是想通了?愿意嫁给他了?”
紫鹃撇了撇嘴道:“我以前也愿意啊,是他家不愿意让我过门嘛。”
黛玉虽然也怨孙氏有些太在意家世背景,但她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她对孙氏这个做法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所以她之前才一直劝紫鹃认林如海当义父。
黛玉问道:“那兰二哥哥有没有还要不要继续找孙夫人你俩的事情?”
紫鹃点点头,“自然是要的。
不过我俩也好了,等过完年再,好歹让大家都过个好年嘛。”
黛玉没好气地撇了她一眼,伸手在她脑门上一点,“你这丫头,倒是惯会做好饶,还体贴的不校”
紫鹃嘿嘿一笑,“毕竟是过年嘛,再没比这个跟重要的节日了。
他又离家那么久,先让他和家里人好好团聚团聚吧。
反正我俩也好了,不管孙夫人答不答应,只要他还愿意娶我为妻,那我就嫁!”
黛玉看了紫鹃半晌方道:“看来你是真心喜欢兰二哥哥啊。
你一向那么沉稳冷静,没想到在和他的事情上居然如此冲动,可见他在你心中的位置是不一般的。”
紫鹃也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其实一开始我自己也没发现他对我如此重要。
但是他离开这大半年后我又再次见到他时,我才知道原来我是如此想念他,也是如此需要他。”
其实还有件事紫鹃没有,就是在陈记甜食铺子门口看见兰衡和他的表妹在一起时,她心中的不舍和嫉妒,让她真真切切地明白了自己对兰衡的感情根本就不是她想得那样简单。
她远比自己想象的要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