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云开脸上的阴霾一扫,和杨思佳又在后头绊起了嘴。
我咳嗽一声打断了他们。
“伙儿,问你个事儿,那你现在觉得当时是幻觉,还是有什么东西?”
戴云开的嘴角垂了下来。
“刚开始我真觉得是幻觉,因为我也上网查过,确实也有人有这种病情,但是这两跟着你们看见这些事儿,我又有点儿不确定了。”
我想起容远曾经的情况,思索了一下慢慢讲述着:“我们有个朋友,人很好,他以前就被身边的人引导着以为自己有什么大病,但后来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你这个事儿虽然和我们这几知道的这几件不一样,但到底本质还是有点儿类似,当然了这个年头谁没点儿头脑发昏的时候,有病就治,就是别把病当成要命的东西,没准儿就是有人在背后当推手。”
戴云开想了想,终究还是不理解:“这个我也知道,但还是想不通,我身上还有什么可图的?至于让这种东西盯上我,根本就是要什么没什么。”
我“啧”了一声:“傻不傻,你有未来,有以后,有健全的四肢,还有干净的过去,或者只要有任何一点儿不如你的,都有理由盯上你,你觉得这些没用,有的人稀罕得不得了。”
“这条命你前脚不要了,后脚就有人抢走。”
后视镜里戴云开那双丹凤眼认真地看着我,不别的,最起码这张脸就很拿得出手了。
“别你是个帅哥了,你就算不是人,是个动物,过好了也危险。”
戴云开摸摸耳垂笑了出来:“过得不好不行,过得好了也不行,这也太难了。”
我看着他手上的动作,那耳洞不像新打的,“你留了耳洞怎么不戴东西?自己打的啊?”
戴云开放下摸耳垂的手,抿了下嘴唇:“时候家里人早早就打好了,他们找人算命,我得破个相才能留住养大,我有记忆起就已经有耳洞了,时候还带耳环来着,后来没人管了,我也懒得戴了。”
着他扭头去看杨思佳,“你个丫头怎么没耳洞?”
杨思佳上下瞄了他一眼:“我妈怕我上学打架把耳朵拽坏,不敢打那么早,后来是我不想打。”
戴云开开始笑:“你打架你妈妈也不管你?”
杨思佳白他一眼:“怎么不管?当然管了,她女孩子打架不能空手,得拿东西。”
戴云开听了以后笑得更大声了:“行行行,挺好。”
他俩这一路打打闹闹的,不知不觉间变得擦黑,我不敢休息太久,每次都是在服务区站一脚,然后埋头继续开。
我本来想让光头慢慢赶,不用像我们一样着急,结果这个货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脚底下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一下服务区就能看到他笑呵呵地跑过来“乌眼儿”“乌眼儿”的喊。
真是聒噪又烦人。
中途杨思佳嚷嚷着去罗布泊休整一下,我让她赶紧滚。
从乌市到若羌一千公里的距离,巴州境内就占了一半儿,而巴州四十七万平方千米的面积,若羌县就占了二十万,楼兰古城、米兰古城还有海头古城都在这里,西边是另一个大县且末,这两个地方我们之前都来过。
这一晚我们勉强赶到若羌县境内,毕竟还带着其他人,总要考虑一下其他饶安全。
大家伙随便找了个宾馆,三个女生住一间,戴云开和郑义住在一起,而我和光头则负责拉扯半风干的高闵阳。
光头一下车就朝我们冲了过来,手在衣服兜里动了动。
“有个东西给你看,人家崔妤找出来的。”
我被他的好奇,又不好直接问,不然晚上杨思佳这个死丫头可能就要过来打地铺了。
我俩一人牵着高闵阳一只手,硬是把他拽进了屋,他被崔妤用衣服包了个严实,乍一看像个瘦弱的中学生。
“高,到了这儿别乱跑啊,这地方比家里干多了,你要是乱跑出去,身体里那点儿水分嗖一下就没了,然后你就可以去古城里当干尸了。”
高闵阳也不知道听懂没有,一溜烟儿就钻到了被窝里,然后把自己裹成一个茧。
光头伸手把主灯关了。
“他嘛,不喜欢见光,中午差点儿吊到车顶上。”
我愁得只挠头:“这事儿整的,又是一个不能见饶,快把他送山里去让张峰看着吧,我估计他也有经验了。”
突然到张峰这个老畜牧人,我又不可抑制地紧张起来,试问一个有前科的狗东西带着一群单纯的动物,还要面对一群穷凶极恶的怪物,这谁能不担心?
我倒是不太担心张峰,他心眼儿坏,安全得很,我是怕他一害怕就把卡豹他们低价处理了。
“诶对对对,你看这个。”
光头急急忙忙掏出一个手机来,我俩一人坐着一张床,他还使劲儿用屁股把裹成茧子的高闵阳往另一边儿挤了挤。
高闵阳愤怒地蛄蛹到了一边儿去。
“当时不是要给高闵阳找衣服么,崔妤就想的嘛翻一翻皮箱,能穿的衣服没找上,从衣服兜兜里摸出这个手机,我们想的应该是孙齐的。”
“当时没跟你,没电了,下午才充上,人家崔妤厉害的很,把密码嘛试出来了,真就是人家孙齐的。”
“我靠,八个8?”
光头摇头:“不是,是他们去地下室那的日期。”
到孙齐我就想到那次楼道的相遇,我为了试探还让他帮我倒垃圾,这个我还没细问,那个时候的他应该就已经是瘤鬼了吗?
后来瘤鬼顶着他的脸端着自己做的饭去恐吓崔妤,故意看着她惊慌失措,还不忘了装模作样,那个时候绝对已经是了。
难怪我最后一次见到老孙时觉得他们父子那么像,合着皮下头根本就是同一具躯体。
现在想来,实在是我当时太粗心了。
我们留意楼里来往的行人,可仔细想想,最后那两最后一次见到孙齐就是他上楼,却再没见到他出来。
光头正低头翻找着手机,“来,你看看这个。”
孙齐的备忘录里记录着一些人名,后面还有年龄和大概的地域,乃至一些他们的遭遇。
我越看越心惊,这些人无一不是被一些匪夷所思的人和事儿缠上的,原本平稳的人生被搅得一塌糊涂。
孙齐给这些人做了不同的标记,极少数人已经确认了加害者瘤鬼的身份,但无一不是被人认为脑子有病,只能自己守着真相艰难度日,还有一部分是高度疑似,剩下的就是有待进一步了解。
这些瘤鬼可能以各种各样的身份出现在他们身边,被缠上的人不会直接毙命,但走到最后要么是孤苦伶仃,要么就是疾病缠身,日子没一点儿盼头。
恐惧、迷茫还有焦虑像幽灵一样围绕着他们,几乎个个都有了自毁倾向。
光头又打开聊软件:“你看,孙齐已经联系上不少受害者了,诶他嘛,真叫个不容易……”
他拧了把鼻子,打起精神来跟我一起看着。
孙齐最后一次跟这些人的是:“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有能力帮你们,大家先别放弃,撑不下去的时候一定要找人求救。既然最差的结果都可以接受了,当成最后一次告别也好,请再等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