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仙城,焦氏药房。
世家大族产业众多,其中丹符之道最是要看宗族底蕴,若能得上一位术法精纯的丹师、符师养在家中,所能赚取的钱财只当是难以计数。焦家背靠洞虚,与那名作韦彦的大能修士关系匪浅,听在极早之前,韦彦出身单薄,却有幸被当时的焦家先祖所赏识,因而招之为婿,赐予道法,最终才成就洞虚境界,声震一方。
又因这一层关系,韦彦与焦氏之间的因果牵连,已然是难舍难分,毕竟承其道法,在修真界诸多因果之中,当要属第一等。
焦家因此壮大至今,纵是在九家十四系内,行事作风也称得上强硬,唯一可惜之处,只在于此族气运平平,即便坐拥如此家底,每一代的通神修士却最多不过三位,年轻弟子中,虽还能寻见几个资质上佳的,但真正的绝世才,却是一个也见不到。
焦连济身为家仆,原不过是药房中打杂的仆役,能被焦家赐下本姓,又一路提拔到管事的位置,便也是运气使然。
深知今日所得来之不易,焦连济望向面前青年的目光,自然是热切不已,比当日见到齐筝,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人来历非凡,乃是焦家本支嫡系,名唤谨先二字。
除此之外,焦谨先还身怀一种特殊体质,据叫做灵枢道体,体内经脉先通达,因此在运行周上头,也会快于旁人,便可是修炼奇才也不为过。却可惜妒英才,因他自出生起经脉就已经打通,是以才落地时,便受了世间浊气所污,逐渐有早衰夭折之相。
为了留住这好不容易才在降生族内的才,焦家遍请丹师研药,甚至不惜越过悬河北上,最终寻得一剂神清补元丹的丹方,可祛除焦谨先体内浊气,并护持他到能够修行的年纪。搐所需灵药甚多甚杂,焦家倾尽人力也都差了一味辅药。
这时听闻此事的万家家主,惊觉祖上传承下来的几株老药内,正好就有这一味灵药,于是多般打听,才通过焦连济向焦家献上了宝药。
而焦家本就人才不丰,好不容易才保住了焦谨先,自然是将其视作振兴宗族的希望,焦连济心想,自己若能攀上这位,哪怕是在其手下做一名老仆,也远胜过当这处药房的管事。
焦谨先眉目俊秀,似因先不足之故,脸色一贯苍白如雪。
焦连济双手交握,眉开眼笑迎上前去,一面躬身行礼,一面恭维道:“未得族中知会,不想谨先公子竟亲自过来,老奴有失远迎了。”
“不必多礼,”焦谨先略一摆手,抬脚先往内室行去,似是有些不喜药香之气,另又低头吩咐了身边侍女道,“去取些渊月香来。”
随后才看了一眼捧着笑面的焦连济,颔首道:“今日有昭衍弟子会到簇询问人教之事,族中放心不过,我便过来瞧瞧。”
身在南地,能接触到北地大宗弟子的机会不多,族中也希望他能结识几位昭衍弟子,日后若能前往北地仙山修行,所得收获必然远胜南地。
即便不能结交为友,能在昭衍坐上执法弟子位置的,也绝不是寻常人物,族中望他见识一番,也好拓宽自身眼界,不要局限在定仙城一地。
等候了半个时辰,焦谨先眼神一动,仿佛有数道气息正在向药房方向赶往过来,他立时起身,与焦连济一起走出内室。
侍女才将珠帘掀起,二人便见五名玄衣修士踏入大门,为首那人器宇轩昂,气息冷硬,一看就知不好相与,余下弟子莫不跟随其后,外泄的气息固然也凝实强大,可一旦与前面那人相较,就显得微乎其微了。
焦谨先脚下一顿,稍整心境后才迎了上去,行礼道:“焦氏谨先,见过诸位昭衍高徒。”
在场众人中,也便只有焦连济见过那冷硬修士身旁的女子,他暗自咂舌道,齐筝已是真婴修为,此人能得她在手下效力,境界必然还在她之上,如此一来,至少也是有外化修为了。
听闻这等境界的人,到名门大派内也能当上真传弟子了,焦家有通神两人,下面外化修士的数量却也不超过二十。
真婴到外化,当中横亘了一条堑,若无大宗、大族的资源供养,绝大多数人都没法修成法身,而下三等的法身又注定无缘外化,所以即便是在焦家之内,也只有极少数人能够享有这样的资源倾斜。
阔绰如董宽,其膝下子孙凭了材地宝当饭吃,走到真婴也就是尽头了。
“焦道友有礼,”齐筝回以稽首,并向众人言道,“这位便是我从前所言的上峰,解飞旋解总旗,听闻焦道友手上有人教的消息,解总旗不敢怠慢,今日便特地与我等一道过来了。”
焦谨先身负厚望,至今还未修成法身,便是想一鼓作气,将法身的等阶提升一番,是以凭他修为,站在解飞旋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
“原来是解总旗亲至,失敬失敬。”
又上前亲迎道:“解总旗远道而来,不妨入内详谈,在下已备好清茶,便请前辈赏光了。”
解飞旋轻嗯一声,道了句“可”,这才与焦家之人一起踏进内室。
只可惜解飞旋心在公事,又比焦谨先高了足足一个大境界,后者本对昭衍弟子存有结交之心,奈何今日之人却并不合适,几番寒暄都不见解飞旋有什么表示,唯有提起人教一事才格外多问了几句,焦谨先心觉可惜,只能把族中透露出来的消息都讲了,以此向昭衍之人卖个好。
而解飞旋早已将之看穿,三言两句将自身感兴趣的消息探听了个大半,便就无心与之继续虚与委蛇下去,遂吩咐齐筝留在此处,自己要先行回返,与池藏锋等人商量今日听来的几处异样。
焦谨先则起身相送,心中更觉得齐筝要好相处多了,暗自合计了一番要如何拉拢此人,才送了昭衍等冉药房正门,便感受到一股可怖的威压旁若无人般向自己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