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看不清昆吾明的算计,也不是真的认为傅思兰和亲西鸣是千古佳话。
他们是想借此机会,用一个“深明大义”的名头,将棠哥(大人)这权势日渐壮大的丞相的姐姐送出去,以此狠狠打击棠哥(大人)的威望。
甚至,在棠哥(大人)出言反对的时候,他们还能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棠哥(大人),讨伐棠哥(大人),指责她德不配位。
必要的时候,一拥而上,将棠哥(大人)拉下丞相之位,换取自己上位。
当然,倘若棠哥(大人)不反对的话,那他们也不吃亏。
毕竟,能成功促成和亲,他们便是“止息干戈”的功臣,能在皇上和下人面前捞足名声。
可以,今日之局表面是商谈两国议和事宜,实际上却是冲着棠哥(大人)来的!
他们口口声声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全都是假的,只有谋私才是真的。
大敌之前,不思整军经武,不思应对之策,不齐心对外,却一心埋头罗织罪名、构陷同僚,希望以此将对方踩在脚下,实现自己往上爬的野心,他们哪里是蠢?分明就是单纯的坏!
意识到这点,刑部众饶脸色不约而同黑了几分。
相互交换了个眼色,严贞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压下破口大骂的冲动,出列道:“如果西鸣真的诚心议和,那就应该摆出谦卑的态度,而不是口口声声结成兄弟之盟,却要大宁俯首称臣。
如此言行不一,摆明了包藏祸心,视我大宁如无物。
他们所谓的“兄弟之盟”,不过是“兄”掠夺“弟”的遮羞布;
所谓的“和亲”,也绝非慕我大宁风华,而是试探我朝虚实的问路石。
一旦我们示弱,答应这等屈辱条款,西鸣铁骑他日兵临城下时,绝不会念及今日的“兄弟之情”!
就如同前朝末年……”
严贞向前一步,襕带微动,自有一股凛然之气,目光扫过那些主张妥协的官员,最终定格在御座之上,躬身拱手道——
“皇上,臣犹记得史书所载,前朝末年时期,北域同样以“和亲”为名,要求尚公主。
当时朝中亦有人高喊”化干戈为玉帛”,结果如何?
公主远嫁,并未换来和平,反而让北域看清前朝外强中干,不过三年,便长驱直入,若非前朝贤相与边关将士齐心合力,一同抗敌,只怕这万里江山,早已易主,而今满朝文武站立之地,已是胡骑驰骋的牧场了!
此乃血泪教训,殷鉴不远!
难道我大宁,今日竟要重蹈覆辙吗?”
最后这几句话,得实在大胆,然而却是事实。
是以,即便听着刺耳,风行珺也没出言喝止,反而颇为赞同地点了下头。
戚商也跟着站出来道:“北域尚知前朝有贤相能力挽狂澜,有将士愿效死力。
可如今西鸣看到的又是什么?
是尔等在这里,为了苟安一时,竟要将国家安危、将士尊严,统统寄托在一个闺阁女子的婚姻上!
一旦应允此事,消息传出,我大宁军心何在?民心何存?周边诸国又将如何看我大宁?届时,恐怕西鸣还未南下,其他豺狼虎豹已先欲分一杯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