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镜子。”
这没头没尾的四个字,如同鬼魅的低语,让陈默刚刚因周五爷指点而稍定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发信人仿佛一个幽灵般的旁观者,总能在他获得关键信息后,投下新的、令人不安的阴影。镜子?公交车上除了后视镜,还能有什么镜子?这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杀机?
他立刻将这条新信息同步给赵振刚和周五爷。赵振刚脸色更加凝重,下令技术部门继续不惜一切代价追踪信息来源。而周五爷在电话里沉默良久,只回了一句:“车上之事,变幻莫测。万事心,以不变应万变。”
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并未带来多少安慰,反而更添了几分神秘和凶险。
行动前最后的几个时,在极度压抑和紧张的气氛中度过。指挥部内,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员都进行了最后的简报和装备检查。除了常规的通讯、防护装备外,赵振刚还特意准备了强光手电、高音哨、甚至几把经过特殊处理(用朱砂、鸡血等浸泡过)的战术匕首,尽管谁也不知道这些对灵体是否有用。
陈默则独自在静室中,进行最后的调息和精神准备。他将周五爷给的“定魂香”和“辟邪令”放在面前,反复感受着上面微弱却沉稳的能量波动,试图与之建立更深的联系。他回忆着共感体验中车厢内的每一个细节,模拟着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尤其是如何应对那个未知的“售票员”和寻找“锚点”。
傍晚时分,空再次飘起了淅淅沥沥的雨,色阴沉得如同傍晚。这气,与之前几起失踪案发生时如出一辙,仿佛某种不祥的预兆。
晚上十点,行动组开始向目标地点——“清河路站”秘密集结。为了不打草惊蛇,所有车辆都熄灯静默行驶,人员在距离站台数百米外就下车,徒步潜入预设的埋伏点。赵振刚坐镇临时指挥车,通过无人机和隐蔽摄像头监控着站台周围的动静。
陈默身穿便服,外面套着防弹背心,独自一人,站在空旷、昏暗的清河路公交站台上。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带来刺骨的寒意。站台上只有他一个人,远处的路灯在雨幕中晕开模糊的光圈,四周寂静得只能听到雨滴敲打棚顶和自己的心跳声。
他看了一眼手表:23:40。距离预估的“到站”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陈默能感觉到埋伏在周围的同事们紧绷的神经,也能感觉到自己内心越来越强的悸动。他的共感能力在这种极致的寂静和等待中,变得异常敏锐,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空气中弥漫的、越来越浓的阴冷气息,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另一个维度缓缓渗透过来。
23:50。
站台上的空气骤然变得粘稠,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好几度。远处,雨幕深处,两束昏黄、模糊的车灯,如同鬼火般,悄无声息地亮起,并缓缓向站台靠近。
来了!
陈默的心脏猛地收缩。他立刻按照周五爷的指示,迅速从怀中取出那三支紫色的“定魂香”,用防风打火机点燃。香头亮起一点暗红色的火星,散发出一种奇特的、略带苦涩的香气,这香气似乎有凝神静气的效果,让陈默有些躁动的心绪稍稍平复。
他快步走到站台的西北角,将三支香稳稳地插在早已准备好的一个香炉里。香烟袅袅升起,在雨中竟然不散,形成一道淡淡的紫色烟柱,将站台西北角笼罩在一片奇异的光晕郑
就在香点燃的瞬间,那辆幽灵公交车也驶到了站台前。和行车记录仪中一模一样:老旧斑驳的车身,模糊的104路牌子,漆黑一片的车窗,无声滑开的车门。一股更加冰冷、带着铁锈和腐朽气息的寒风,从车门内涌出。
陈默深吸一口气,将辟邪令紧紧攥在手中,迈步向车门走去。
就在他右脚即将踏上车的踏板时,他的共感能力捕捉到了一个极其细微、却冰冷刺骨的能量波动,从车头方向传来!他下意识地用眼角余光瞥去——
只见在司机座位旁边的阴影里,似乎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不是司机(司机位是空的),而是一个更加瘦、佝偻的影子,仿佛……是一个抱着售票盒的老太太?她的脸完全隐藏在阴影里,但陈默能感觉到,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正透过黑暗,死死地盯着他!
售票员!
陈默心中一凛,立刻谨记周五爷的告诫,强行扭开头,不与那目光对视,也不发出任何声音,快步踏入了车厢。
踏入车厢的瞬间,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的水膜。外界的声音——雨声、风声、甚至远处指挥车微弱的电流声——瞬间消失,被一种绝对的死寂所取代。空气中弥漫着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车身轻微地摇晃着,发出嘎吱的声响,窗外的世界变成了一片流动的、无法辨认的浓稠黑暗。
车厢里的情况和共感中体验的几乎一样。昏暗闪烁的灯光,破旧的座椅,以及……那些低垂着头、一动不动、散发着麻木死气的“乘客”们。冰冷的怨念如同实质,压迫着陈默的每一根神经。
他强忍着不适,目光迅速扫过车厢。他必须尽快找到张建国!按照周五爷的法,“锚点”很可能与他相关。
他的目光从前向后搜寻。大部分乘客都穿着较近代的衣物,应该是近期被卷入的受害者。他的心脏抽紧,因为他看到了缩在角落、意识模糊的王娟,也看到了坐在中间位置、身体呈现轻微虚化的张伟!他们还在这里!时间在这个空间里几乎是静止的!
终于,在车厢后部,他看到了那个穿着旧式蓝色工装、低着头的男人。他的脖颈上,隐约可见一个金属项圈的轮廓!就是他!
陈默心翼翼地朝着车厢后方移动。过道狭窄,他必须侧身从那些冰冷的“乘客”身边挤过。每一次触碰,都传来刺骨的寒意和一丝微弱的怨念冲击。他紧守心神,不敢有丝毫松懈。
就在他即将走到张建国座位前时,异变突生!
那个佝偻的“售票员”身影,不知何时,竟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前方的过道中央,挡住了去路!她依旧低着头,怀里的售票盒散发着幽幽的黑光。
陈默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他立刻低下头,避免与她对视,同时将握在手中的辟邪令微微抬起,对准她的方向。
“售票员”的身影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看”着辟邪令。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钟后,她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叹息般的嘶嘶声,身影缓缓向旁边飘开,让出晾路,但那股冰冷的锁定感并未消失,仿佛在暗中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陈默不敢怠慢,立刻快步走到张建国的座位旁。他深吸一口气,集中全部精神,将共感能力心翼翼地探向这个关键的亡魂。
就在他的意识触碰到张建国的瞬间——
嗡!
一幅破碎、混乱却充满极度痛苦和执念的画面,猛地冲入他的脑海!
飞驰的列车刺眼的灯光!金属扭曲撕裂的巨响!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温热的血液!一张张惊恐扭曲的脸!还迎…一只紧紧攥着的、沾满血污的……蓝色工帽!帽子上,那颗红色的五角星徽章,格外刺眼!
“回家……把帽子……交给芳……答应过她……”
一个充满无尽遗憾和执着的念头,如同烙印般,刻入了陈默的意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