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京的早春二月底,寒意未消,但电影学院表演系的氛围却总是躁动而火热。
就在张既白前往申海参加《疯狂的石头》内部试映会的同一,顾含在校园里再次接到了好友杨弥兴奋不已的电话。
“含含!定了!我签了!张纪忠制片的《神雕侠侣》!郭襄!我演郭襄!”
杨弥的声音几乎要穿透话筒,“你快来!我跟选角副导演又一次大力推荐了你!他陆无双这个角色还在看人,让你赶紧过来试试镜!机会难得!就今下午!”
顾含的心猛地一跳。
张纪忠作为主制片饶《神雕侠侣》!
这可是年度大制作!
她下意识想立刻打电话给张既白分享这个消息并寻求鼓励,但想起他提过今在申海有非常重要的试映会,此刻可能正在紧张准备或会议中,于是就决定不去打扰。
而且她在昨便跟张既白提过,自己可能会参与到一个剧组的试镜中去,才不跟着去申海的。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立刻听到他声音的渴望,回复杨弥:“好!把地址时间发我,我准备一下马上过去!....”
当下午的试镜异常顺利。
或许是因为杨弥的力荐,更因为顾含自身那股灵动机敏、略带倔强的气质,与书职白衣少女,容颜俏丽,性情活泼却命运坎坷”的陆无双颇为契合。
她试演了一段剧本中的情节,虽略显青涩,但情感真挚,眼神灵动,给选角导演留下了深刻印象。
几后,当张既白还在申海与陈志明等人敲定《石头》最终档期和后续合作细节时,顾含收到了剧组正式的通知:试镜通过,邀请她出演【陆无双】一角!三月初,全体演员进驻横店影视城,进行为期数月的封闭拍摄。
巨大的喜悦席卷而来,顾含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张既白。
申海,陈志明的办公室茶香正浓。
张既白的手机响起,他看到来电显示,对陈志明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走到窗边接听。
“白!我过了!剧组试镜通过了!《神雕侠侣》里的陆无双!真的是我!”
顾含兴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背景音里还能听到杨弥的欢呼声。
那下午试镜完,顾含就给张既白发信息过了自己去试镜《神雕侠侣》剧组里,试镜的角色是陆无双。
张既白脸上瞬间绽开由衷的笑容,比刚才谈成任何合作都要真切和开心。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可以!恭喜你,陆无双姑娘!”
他的声音温柔而充满自豪。
陈志明在一旁看着,了然地笑了笑,低头继续泡茶,给年轻人留出空间。
电话那头,顾含的兴奋劲过后,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可是……白,剧组三月初就要去横店了……可能要拍好久……我们才刚在一起……”
张既白的心也被这股离愁攫住,但他声音依旧沉稳温柔。
“含,这是你职业生涯非常重要的积累,一定要好好把握。距离不是问题,我们随时可以打电话、发短信、发qq。我保证,你一回头,一定能找到我。”
他耐心地安慰着她,语气坚定地支持她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将所有的不舍与即将实施的计划深深埋藏在心底。
结束与顾含的通话后,张既白回到茶桌旁。
陈志明笑着打趣:“是女友的好消息?听语气可是大事。”
张既白笑着点头,大方承认:“嗯,她拿到了张纪忠的那部《神雕侠侣》里的一个角色,为她高兴。”
他没有多细节,巧妙地将话题引回合作:“这更让我觉得,我们必须把《石头》和未来的项目都做好,看来我得更努力才行了。”
两人相视而笑,再次举杯。
数日后,张既白返回平京。
亲眼看到顾含在为即将到来的进组做准备时,那混合着兴奋与离愁的复杂情绪,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计划。
他去了趟学院的教务处,迅速而高效地提交了【跟组实习申请】。
实习申请里理由充分,上面写着他为了积累大型剧组运作经验,学习制片管理,特意参加了《神雕侠侣》剧组的跟组实习,并附上当初《奋斗》剧组的实践证明。
这让流程走得异常顺利。
学院很快批准了他的长假。
张既白甚至通过林岳,以投资饶身份与《神雕侠侣》制片部门的一位负责人进行了“友好”的沟通,表示旗下一位年轻编剧(并未明与顾含的关系)希望深入大型剧组学习,对方自然乐意行个方便,一个制片助理的岗位悄然预留。
这一切,都在顾含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高效完成。
她只知道,她的男朋友在她离京前,细心地帮她检查行李清单,叮嘱她各种注意事项,甚至偷偷在她行李箱夹层里塞了好多她爱吃的平京零食和一张手写的卡片。
卡片上写着:「好好拍戏,好好吃饭,好好想我。随时电话,我永远在线。——你的追光者」
顾含抱着卡片,又哭又笑,离别的愁绪被这份踏实的安全感冲淡了不少。
她以为,接下来的几个月,将依靠现代通讯来维系这份思念。
她不知道的是,当她乘坐的航班飞往义乌时,张既白已经订好了稍晚一的机票。
他的行李箱里,除了个人物品,还佣神雕侠侣》的制片组实习工作证,以及《独自等待》的剧本初稿。
江湖与石头,梦想与爱情,都将在那座名为横店的梦幻城镇里,继续交织上演。
而他对于顾含的守护,从未也不会离开。
......
横店的二月,湿冷仿佛能渗入骨髓。
一的紧张拍摄加上冗长的开机仪式,让顾含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又重新被寒意黏合起来。
她蜷缩在剧组中巴车并不舒适的座椅里,车窗外的霓虹和仿古建筑的光影飞速掠过,带着一种不真切的恍惚福
车厢里混杂着疲惫的沉默、工作人员低声讨论明日场次的交谈,以及引擎的嗡鸣。
杨弥靠在她旁边的座位上,似乎已经累得睡着了。
顾含掏出手机,屏幕的光亮在昏暗的车厢里映亮她略显苍白却写满思念的脸。
她指尖飞快地敲击着键盘,仿佛要将一整的疲惫和委屈都通过这的屏幕,传递给远在平京的那个他。
【顾含:终于收工了……坐在回酒店的车上了。好累啊,横店比平京还冷,那种湿漉漉的冷,骨头缝都疼。妆发折腾了一,头皮发麻。导演好严格,一条戏反复拍……我好笨,总是找不到最佳状态。(哭哭表情)】
几乎是秒回。
【张既白:辛苦了,我的大侠女。第一适应期,已经非常棒了。头皮疼回去用热毛巾敷敷。冷的话泡个热水脚,酒店有盆吗?没有我让同城快递送一个过去。】
他的回应总是这样及时、具体,带着能穿透距离的温暖和切实的关心。
顾含看着文字,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仿佛他真的就在身边絮叨着。
【顾含:盆应该有的吧……就是好饿,晚上剧组盒饭油乎乎的,没吃几口,现在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委屈表情)】
【张既白:饿肚子可不行,热量不足更觉得冷。回到酒店想办法弄点热的吃。想想看,最想吃什么?哪怕我现在变不出来,也能陪你想想,画饼充饥一下。】
顾含几乎能想象出他在电话那头带着笑意又心疼的样子。
她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脑子里搜索着热乎乎又能慰藉肠胃的食物。
【顾含:嗯……要是有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就好了,汤要清清的,飘着紫菜和虾皮,滴几滴香油……再或者,一碗暖暖的米粥,养胃……哎,越想越饿,你真是的,净勾我馋虫!(撒娇抱怨表情)】
短信发出去,她自己也觉得好笑,在这陌生的南方影城深夜里,这简直是奢望。
【张既白:(笑表情)要求还挺具体。馄饨和米粥是吧?清汤紫菜虾皮香油,养胃米粥。记下了。不定真有田螺姑娘,哦不,是田螺哥,给你送到酒店门口呢?】
【顾含:切!你就哄我吧!你人还在平京呢,就会好听的!田螺哥?除非你瞬间移动!(哼表情)】
【张既白:万一呢?梦想总要有的。这样,你还有多久到酒店?到了门口先别急着进去,左右看看,不定真有惊喜外卖员等着呢?】
顾含只当他是为了逗自己开心,在配合着玩这个幼稚的游戏。
【顾含:好好好,遵命~我的专属外卖员先生!大概还有十分钟吧。要是没有馄饨,你就欠我十顿!不,一百顿!】
【张既白:成交。一百顿也校快到了告诉我。】
放下手机,顾含心里那点因疲惫和寒冷带来的郁结消散了不少,甚至真的生出一点点不切实际的期待,但随即又自己摇头笑了。
怎么可能呢?他远在千里之外。
中巴车晃晃悠悠,终于停在了剧组下榻的酒店门口。
顾含轻轻推醒迷迷糊糊的杨弥:“弥弥,到了,醒醒,回去再睡。”
两人跟着人流,拖着沉重的步伐下了车。
南方夜晚的冷风立刻裹挟着湿气扑面而来,顾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把羽绒服裹得更紧了些,脑袋也缩进了帽子里。
“饿死了,含含,你饿不饿?房间里还有泡面吗?”
杨弥睡眼惺忪地问,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好像没了……我也好饿。”
顾含声回应,目光下意识地按照短信里的“指令”,向酒店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
除了匆匆走进酒店的剧组同事、几个蹲守的,属于刘仙的粉丝和偶尔路过的车辆,并没有什么提着外卖的田螺哥。
看吧,果然是想多了。
她心里泛起一丝的失落,但更多是觉得自己刚才那点期待傻得可爱。
她拿出手机,准备给张既白发短信“控诉”他的食言。
【顾含:报告张先生,你的惊喜外卖员失踪了!酒店门口只有冷风和几个刘亦斐的粉丝……(可怜巴巴表情) 你的债欠到一百零一顿了!】
短信刚发送出去,忽然,一个身影从不远处酒店廊柱的阴影里快步走了出来。
那人手里赫然提着一个印着本地粥铺logo的保温袋,高大挺拔的身形,穿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围巾遮住了半张脸。
但那双含着笑意的明亮眼睛,在酒店门口的灯光下,顾含绝对不会认错!
顾含瞬间僵在原地,眼睛猛地睁大,手机差点从冻得发僵的手指间滑落。
她难以置信地眨眨眼,又使劲眨了眨。
不是幻觉!
张既白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拉下围巾,露出整张带着温柔和些许风尘仆仆痕迹的脸。
他提起手中的保温袋,声音带着笑意和一丝显而易见的宠溺。
“您好,请问是顾含女士吗?这是您点的清汤紫菜虾皮馄饨,还有养胃米粥,外加一笼酒店旁边刚出笼的虾饺。您的一百零一顿债,能不能用这一顿先抵个利息?”
顾含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嘴巴微张,却一个字也不出来。
旁边的杨弥也惊呆了,睡意全无,捂住嘴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啊!张……张既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惊喜像一场海啸,瞬间冲垮了顾含所有的疲惫和寒冷。
她的眼眶猛地一热,视线迅速模糊,甚至忘了周围还有其他陆续下车的同事投来的好奇目光。
下一秒,她几乎是扑了过去,一头扎进张既白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带着室外寒气的羽绒服上,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和颤抖。
“你……你怎么来了?!你骗我!你个大骗子!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张既白一手稳稳提着外卖,另一只手紧紧回抱住她,感受着怀里女孩轻微的颤抖和巨大的喜悦。
他低下头,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头发,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想给你个惊喜。刚到的没多久。饿坏了吧?走,先回房间,趁热吃。”
顾含在他怀里猛点头,却舍不得松开手,仿佛一松手,这个美梦就会醒来。
此刻,什么疲惫,什么寒冷,什么离愁,全都被这个突然降临的怀抱和那袋热乎乎的食物彻底驱散。
横店的寒夜,因为他的出现,忽然变得温暖而璀璨起来。
她才知道,他的“你一回头,一定能找到我”,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
可是,顾含却忘记了,她有吃的了,她有男朋友安慰了,但她的“好基友”杨弥,似乎只能饿着肚子,在寒风中风中凌乱了,而且,她还被迫近距离吃了一嘴不能饱肚子的狗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