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个月，红星大队东南方向的那片荒地，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一座座崭新的厂房拔地而起，白墙蓝顶，在阳光下亮得晃眼。宽敞的柏油路从主干道一直铺到厂区门口，道路两旁栽上了新移栽的树苗。
李主任和张科长陪着周觉站在高处，看着眼前这片初具规模的现代化厂区，激动得不出话来。
“周姐，这……这简直跟国外的一样！”李主任扶了扶眼镜，手都在抖。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气派的厂房，比市里任何一个国营大厂都要阔气。
“这还只是外部结构。”周觉的声音很平静，她指着其中一栋最大的厂房：“那里面，是缫丝车间，下周第一批设备就会从港口运过来，直接安装。”
张科长拿着个本子，奋笔疾书，嘴里不停地念叨：“缫丝车间、设计中心、成品车间……哪，这规模……”
这个曾经只存在于图纸上的宏伟蓝图，如今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变成现实。而这一切的缔造者，就是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女人。
“周姐，”李主任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转向周觉：“全市人民，都不会忘记您的贡献。”
周觉笑了笑，没接这话。
她转头对张科长：“张科长，招工考试的准备，可以正式开始了。”
“请向所有人宣布，考试日期，就在一周后。”
“另外，把工厂的正式工待遇，也一并公布出去。”
“是！”张科长猛地合上本子，激动地挺直了胸膛。
当下午，公社的大喇叭，再一次响彻了每一个村庄的角落。
“通知！通知！经市里批准，爱国华侨周觉女士投资兴建的‘华新丝绸制品厂’，现面向全公社，公开招募第一批正式工人！”
“凡通过本次招工考试者，一经录用，即为国家承认的正式工身份！”
“每月工资，三十元！另有粮票、布票、肉票等各项补贴！”
“表现优异者，年底可参与奖金评选！工厂提供员工宿舍与食堂！”
“轰！”
消息一出，整个红星公社，不，是周边的几个公社，全都炸了。
三十块！
一个月三十块！
一个壮劳力在生产队里累死累活干一年，到头来也差不多才分到这个数！有的甚至不到这个数！
现在只要考上，一个月就能拿三十块！还给各种票！管吃管住！
这哪里是招工，这简直是上掉金元宝！
一时间，所有人都疯了。
田也不下了，地也不锄了，家家户户的灯火彻夜不熄。原本只是有些紧张的备考氛围，瞬间被一股狂热到近乎扭曲的欲望所取代。
那些捧着书本的年轻人，眼睛里闪烁着红光，嘴里念念有词，仿佛那不是知识，而是通往堂的唯一门票。
【宿主，自从林晚晚让周满摔一次后，后面她就没再动手了，这次招工考试的消息，林晚晚……也快坐不住了。】
“她不是坐不住，她是快被她的金手指给吞噬了。”
周觉的神识，如同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红星大队。
在她的“视野”里，周满依旧在养伤，但她的眼神里没有怨怼，只有一丝不甘和更多的专注。她正趴在炕上，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一笔一划地演算着刘桂芬托人从补习班抄回来的数学题。她头顶那原本黯淡的气运，此刻竟然重新凝聚起了一点微光，坚韧而纯粹。
而另一边，知青点的一间屋子里，林晚晚的状态却截然不同。
她坐在桌前，面前摊着同样的书本，但她的目光却空洞地落在某一页，久久没有翻动。
她的眉宇间，再也找不到初见时那股清澈的灵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挥之不去的阴郁。
她身上的气运总量确实比上次见面时要雄厚一些，但那光芒不再纯净。
【主人！你还在犹豫什么！】
器灵鲤的声音在林晚晚的脑海里疯狂尖叫，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贪婪和急牵
【你看看外面那些人！他们都疯了！你觉得光凭你自己，真的能考过所有人吗？你忘了周满那个贱人了吗？她有女主光环！就算她瘸了腿，运气也比你好！到时候她进了厂，你怎么办？】
林晚晚的呼吸一滞，鲤的声音像魔鬼的低语，继续蛊惑着她。
【可是周觉不一样！她不是原剧情的人！她是外来的！她是被你蝴蝶来的！她的气运浓厚得像一片海！你看看她拥有的那些东西，那个厂子！那些钱！那都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
【她拥有的实在太多了，多到分我们一点，她自己都根本不会察觉！这不叫偷，这叫资源再分配！】
【主人，只要吸了她！就一口！别一个区区的工人名额，整个厂子，将来都可以是你的！你想想看，成为这个厂子的主人！到时候，谁还敢看你？谁还敢欺负你？】
整个厂子……都是你的……
这几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林晚晚的脑海里炸开。
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血液冲上大脑，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她看到自己穿着周觉那样的风衣，站在高处，俯瞰着整个工厂，所有人都用一种敬畏和羡慕的目光看着她。
那个画面，太美好了。
美好到让她无法抗拒。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剧烈地闪烁，但内心还在犹豫：“不，不行......”
【主人！一条大海会在乎损失的一口水吗？！可这一口水，就能让我们受益匪浅，你要是实在良心过不去，大不了以后我们补偿她就是了！】
内心最后一道防线，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寸寸崩塌。
“我……”她干涩地开口：“我该怎么做？”
【太好了主人！】鲤兴奋地尖叫起来。
【你去找她，就用感谢她，为知青也提供这次考试机会的名义！这是最好的借口！】
【我会在你编的红绳上附着一丝我的本源力量，只要她接触到，我就可以顺藤摸瓜，建立一个微弱的连接！我保证！我只吸一口！】
林晚晚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挣扎已经褪去，只剩下一种被欲望烧灼出的疯狂。
……
考试前一的傍晚。
周觉刚送走前来汇报最终考试安排的李主任，门口就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
门被推开一条缝，林晚晚探进头来，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紧张、讨好和期盼的复杂笑容。
“周……周姐，没打扰您吧？”
“是你啊，红星大队的知青，林晚晚”周觉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对她的到来毫不意外：“有事吗？”
林晚晚走了进来，拘谨地站在门口，双手紧紧地背在身后。
“我……我是来谢谢您的。”她低着头，声音有些发抖：“谢谢您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好的机会，能参加招工考试。”
周觉看着她，没有话。
林晚晚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一咬牙，将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掌心里托着一个用红绳精心编织的同心结。
那绳结编得很精致，看得出花了心思。
“周姐，这是我们家乡的习俗，”
林晚晚紧张地将红绳结递了过去，眼神躲闪着，不敢与周觉对视：“送……送给您，希望能保佑您……平安顺遂。”
周觉的目光落在那个红绳结上，然后，她伸出手，接了过来。
在指尖触碰到红绳的一瞬间，一股微弱但极其阴冷的邪恶气息，顺着她的指尖，试图钻入她的皮肤。
周觉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她只是拿着那个红绳结，在指尖轻轻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