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爹挂羚话,整个人都有点愣。
被别的女人叫走了?把宁宁一个人搁那儿了?
楚邦彦这个瘪犊子!
老赵越想越生气,气得脸红脖子粗。
传达室老张就问他:“老赵?咋了?宁宁婚礼办完了吗?”
赵爹回神,怒吼:“不结了。楚邦彦那个混账玩意儿,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的,婚礼上跟人跑了。”
老张震惊!
但是看着老赵拔腿就要跑,一看就是要去跟楚家人拼命的架势,他赶紧把人拖住,“你别急你别急,你好好,宁宁是怎么跟你的?咱们别放过一个坏人,但也别冤枉了一个好人啊。
你别激动,你和老楚多年交情了,邦彦那子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按理不该这么不靠谱啊。你先坐下,喝点水,缓缓劲。咱们慢慢分析。你放心,我站你这边。”
老张好歹,还伸手帮赵爹胡撸后背,才让赵爹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
老张松了口气,赶紧倒了杯茶给赵爹,让他慢慢喝。
都知道老赵这人身体不大好,一激动就容易晕,之前有一次生零气,直接中风了,养了很久才好,但是仔细看嘴还是有一点点歪,厂里人都知道这一点,平时不大招惹他。
所幸老赵是个好人,在外从不主动惹事。
赵希宁也叹气。
碎片为什么忍气吞声呢?首先是因为她和楚邦彦确实有感情,从一起长大,十几岁就生了情愫,后来订了婚,鸿雁传情也好几年,楚邦彦婚礼上放下她确实不对,但理由勉强也得过去,所以她坚持把婚结了。
至于后来,要考虑的事情就更多了。她爹身体不好,一激动就容易崩溃。有事她也不太敢。
不光她爹是这样的,她妈也是这样的,还有她的哥哥嫂子也都是一个德行的。
全家人没有一个情绪平稳的,全都易燃易爆炸。
疼她倒也确实是疼她,就是没有一个能帮着解决问题的。全家人就赵希宁一个人情绪平和,不得不充当救火队员,家里谁炸了都得靠她去安抚。
外人其实不太招惹他们这一家炸药桶,但问题是,他们自己家人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就能吵起来,自己家就噼里啪啦炸成一团。
碎片整脑瓜子嗡文。
想想也是累得慌。
赵希宁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事实上就刚刚这一出,要不是她未雨绸缪派出了团子,她爹脑血管这会就崩掉了。
现在,虽然没有崩,看着也很吓人。
反正传达室老张吓得够呛,手心呼呼冒汗,往衣服上一抹,留下一个湿手印。
在传达室休息了很大一会,老赵觉得自己好点了,这才跟老张道:“宁宁,婚不结了。本来今是要办婚礼的,有楚邦彦的领导帮忙主持,还有他要好的战友来参加,大家一起吃顿饭。但是宁宁,楚邦彦跟着一个女的跑了,把她一个人搁那儿了。幸好还没结婚,要是结了,以后的日子肯定就憋屈死了。”
完这段,老赵的火又起来了。脸又开始红。
老张赶紧给他撸背,让他放松。“那你听宁宁的口气,很伤心吗?”
赵爹凝眉思索,“有点气愤。”
“气愤那是肯定的。她人在哪儿呢?”
“是在县里招待所,明就坐火车回来。”
“那你等她回来再。你和老楚是多年交情,宁宁和邦彦青梅竹马,我觉得就算是结不成婚,也不至于结仇。当然了,等宁宁回来,你问清楚了再。现在是打电话,宁宁肯定心疼钱,事情不清楚的。
老赵啊,你这身体,不能激动。你想一想,宁宁要是婚结不成,你是不是还得继续替她操心,你要是因为这事气倒了,以后孩子有事还敢跟你吗?那她受了委屈找谁去啊?”
赵爹被他这么一劝,便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还是呼哧呼哧地大喘气。
赵希宁皱着眉头,突然间觉得,这个家也不是非回不可。
想想碎片在家里过的日子,全家人,不是这个吼,就是那个嚷,没有一是消停的,没有一是安静的。谁多了一句,少了一句,就要开启吵吵模式了。
她爹妈平时也还算互相关心,吵起来的时候就让人感觉恨不得气死对方。
她哥也是个孝子,对爹妈的事挺上心,但吵起来的时候你就感觉他也是想气死爸妈的。
还有她嫂子,和她哥吵起来的时候,感觉是要气死全家。
但真的快要把对方气死的时候,他们又能及时刹车。
就整在死和不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这一家人,不好他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还是仇人。
就连她五岁的侄子和不到三岁的侄女,也都是火爆脾气,哭起来没完没了。完全遗传了长辈的不稳定情绪。
你就不知道哪一句话会引发争吵。
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碎片整头皮发麻,胸闷气短。
他们互相吵完了,都来和碎片交流感情,因为她是唯一一个不会和他们吵架的人。
赵希宁“啧”了一声,这种情况最让人烦躁了,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甚至都不得。
某种程度上,碎片选择不离婚、不回家,是因为她在家里的感受并不比在楚邦彦这里更好。
有一一,除了在张念安母子的事情上糊涂了一些,楚邦彦日常生活中对碎片还是不错的。工资上交,就是有时候会跟她要了花给张念安;家务全包,就是有时候会被张念安叫走去帮他们娘俩。
好吧好吧,好像也没好到哪儿去。
好一块倒霉催的碎片。
☆
赵爹在传达室待了一会,又回到岗位上坚持到下班,这才赶回家。
把赵希宁电话里的事告诉了他的妻子,赵希宁的母亲马淑琴。
马淑琴一听也炸!
“老楚家欺人太甚!走!找他去。”
赵希宁的哥哥赵希林、嫂子李溪、五岁的侄子赵成、三岁的侄女赵家宝,全都摩拳擦掌,义愤填膺,仔细一看,一家人都脸红脖子粗。
这会,大名赵晓耕的赵爹成了全家最淡定的人,好像一根定海神针。
“你们不要太激动,听我。宁宁就要退婚,咱们去给她把婚退了就完了,先不用跟楚家人吵,一切都等她回来以后再。先把婚退了。”
马淑琴骂他:“你在什么鬼话!老赵,我跟你过了一辈子了,刚知道你竟然是个窝囊废!你闺女被人欺负了,你特么跟我别吵?我今不把老楚家砸个稀巴烂,我就不配当妈!”
赵希林在旁边拱火,“就是,爸,您怎么那么怂啊?宁宁等他那么多年,婚礼现场他把人丢下跑了,这像话吗?这不该死吗?”
李溪:“爸,啥也不了,一句话,您去不去帮宁宁讨公道?您不去我们去,就当我们赵家没有一家之主。”
就连赵成和赵家宝都在那儿跳脚,“爷爷太怂了!”
赵晓耕被大家挤兑得血压飙升,眼睛都红了。
老张的安抚工作基本白做。
赵希宁捂着脸。
她这不省心的一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