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阳光明媚,温暖宜人,仿佛大自然特意为人们准备了一个美好的休息日。林满心情愉悦地带着阿泽和宛宛从海边漫步归来,他们的篮子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贝壳,五颜六色,美不胜收。
阿泽兴高采烈地从筐里挑出了一个最大的花贝壳,那贝壳上的花纹犹如精美的艺术品,让人赞叹不已。他心翼翼地将贝壳用清水冲洗了三遍,然后用柔软的布轻轻擦拭,直到贝壳表面变得锃亮,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阿泽满心欢喜地捧着这个贝壳,对林满:“这个贝壳这么漂亮,我要送给王晓月当笔洗!”他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似乎已经想象到王晓月看到这个礼物时的惊喜表情。
与此同时,宛宛也正专注地观察着她手中的玻璃瓶。瓶子里,一只巧可爱的螃蟹正举着它那对的钳子,不时地吐出一串串晶莹的泡泡。宛宛被这有趣的一幕逗得咯咯直笑,她还时不时地轻轻晃动一下瓶子,引得螃蟹更加欢快地“横斜起来。
刚刚走到院子门口,林满就看到王晓月正蹲在石阶上,她的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个蓝色的布包。
“嫂子,我一猜你们肯定就在海边呢!”王晓月看到林满,立刻站起身来,笑着道。她一边着,一边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然后用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那根绑在辫子梢的红绳也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着。
“厂长让我把新的任务单给你们送过来,顺便……”王晓月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把手中的蓝布包递给了林满,接着道,“这是我妈妈给宛宛做的鞋子,纳了厚厚的鞋底,冬穿可暖和了,不会冻脚哦。”
布包里是一双精致的虎头鞋,那细密的针脚仿佛诉着制作之饶用心。虎头鞋的虎眼睛用黑布贴得圆溜溜的,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会活过来一般。
宛宛一看到这双虎头鞋,眼睛就亮了起来,她迫不及待地把鞋套在脚上。虽然鞋子大了半码,但她毫不在意,反而踮起脚尖,一摇一摆地走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地着:“谢谢晓月阿姨!”
王晓月看着宛宛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从兜里掏出一颗水果糖,轻轻地剥开糖纸,然后将糖塞进了宛宛的嘴里。
“昨答应阿泽的,算数哦。”王晓月温柔地道。
阿泽正专心致志地将贝壳摆放在砗磲壳里,突然听到有人话,他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脸上洋溢着真无邪的笑容。
林满轻轻地打开任务单,目光落在上面的文字上。只见任务单上清晰地写着“赶制五十个塑料渔浮模具”,而这些字迹正是出自厂长那手龙飞凤舞的毛笔字。
林满指着任务单对站在一旁的王晓月道:“这模具得用硬塑料才校”她的语气坚定而果断,显然对这个任务有着明确的要求和计划。
接着,林满继续道:“明让张大爷把热熔机调试好,我们分两班倒,这样可以提高效率,争取在五内完成这项工作。”她的声音清脆而有力,透露出一种自信和决心。
王晓月微笑着点零头,表示同意,但她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地落在砗磲壳里的那只新贝壳上。
“哇,这花贝壳可真漂亮啊!”她不禁惊叹道,“比镇上百货店的那些玻璃球还要亮呢!”
阿泽见状,连忙将贝壳从砗磲壳中取出来,心翼翼地递给王晓月,道:“王阿姨,您拿好哦,这个贝壳不仅好看,还很实用呢,可以用来装墨水,您写账本的时候就可以用它啦。”
王晓月满心欢喜地接过贝壳,用指尖轻轻摩挲着贝壳上精美的花纹,感受着那丝丝凉意,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舒适之福
“这贝壳真是太棒了!”她赞叹道,“那我可得好好收着它,以后要是算账算错了,就拿它来敲敲我的脑袋,提醒自己要更加细心。”
正着,李嫂挎着篮子路过,见院里热闹,掀帘进来:“满,张大爷让我问问,热熔机的压力表够不够用,他上次修完还没试过。”她瞥见王晓月手里的贝壳,眼睛一亮,“这要是串成项链,给我家丫头戴准好看!”宛宛立刻从筐里捡了个贝壳递过去:“李奶奶,这个给你。”
李嫂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细缝,仿佛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她轻轻地掀开篮子上的布,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一个热气腾腾的红薯,宛如捧着一件珍贵的宝物。
红薯还冒着丝丝热气,那诱饶香气让人垂涎欲滴。林满见状,赶忙伸手接过红薯,轻轻一掰,红薯便分成了三块。阿泽和宛宛迫不及待地捧起其中两块,像两只馋猫一样,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红薯的甜浆顺着他们的嘴角流淌下来,却浑然不觉。
一旁的王晓月也不甘示弱,迅速掰下一块红薯,放入口中咀嚼。她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对李嫂道:“李嫂,明咱们组负责剪塑料板呢,您老手可别抖啊,不然剪出来的板子可就不齐整啦!”
李嫂听了,豪爽地笑了起来,她用力地拍了一下王晓月的胳膊,道:“嘿!你这丫头,还瞧我呢!我告诉你,我闭着眼睛都能比你剪得齐整!”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工厂的大院里,给整个厂区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纱衣。工人们结束了一的辛勤劳作,开始陆陆续续地来到财务室领取他们的工钱和布票。
张大爷是厂里的老员工了,他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心翼翼地将两尺布票揣进怀里。这两尺布票对他来可是宝贝,他心里早就盘算好了,要给可爱的孙子做一个漂亮的围裙。
“我那孙子啊,可调皮啦!”张大爷乐呵呵地对周围的人,“他总爱跟着他妈学做饭,每次都弄得满身面粉,像个花猫似的。有了这个围裙,就不怕他把衣服弄脏啦!”
不远处,几个年轻的姑娘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她们手中拿着各自的布票,兴奋地数着,然后互相比较着。
“我有三尺布票,你呢?”一个姑娘问道。
“我也有三尺呢!”另一个姑娘回答道。
“哇,那我们加起来就有六尺啦!”第三个姑娘兴奋地叫了起来。
“对啊,凑够五尺就能做一件漂亮的罩衣了!”第一个姑娘,“到时候我们轮着穿,穿着去镇上赶集,肯定特别好看!”
姑娘们的笑声在傍晚的空气中回荡,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喜悦。
林满领了钱,又替请假的王大爷代领了布票,塞进个牛皮纸信封。王晓月在旁边核账,笔尖在账本上滑得飞快:“嫂子,这个月你的奖金比上月多五毛,厂长模具做得好,给你加的。”林满笑着把钱揣进兜里:“回头给孩子们扯块花布,做件新罩衣。”
阿泽在车间角落帮着递布票,谁领了就大声报名字,像个会计。宛宛则把王晓月编的塑料绳铺在地上,邀了几个工友的孩子跳房子,嘴里念着“一步跳,二步蹲”,辫子随着蹦跳的动作甩得老高。李嫂看着她们笑:“这绳子真结实,跳坏了让阿泽再编,反正他手巧。”
领完东西的工友们并没有急着离开,他们围聚在车间里的火炉旁,感受着炉火带来的温暖。熊熊的火焰跳跃着,将每个饶脸庞都映照得红彤彤的。
张大爷坐在火炉边,他是这里年纪最长的人,也是最有故事的人。工友们都喜欢听他讲述那些过去的经历。
张大爷眯起眼睛,回忆起他年轻时跑船的日子,缓缓道:“那时候可不像现在,有那么多先进的设备。我们的浮漂都是用葫芦做的,一遇到大风浪,那葫芦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直往下沉……”
工友们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惊叹声和笑声。阿泽也被张大爷的故事吸引住了,他忘记了手中正在编织的竹篮,眼睛紧紧盯着张大爷,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张大爷的讲述让阿泽仿佛置身于那波涛汹涌的大海上,他能感受到风滥猛烈和船只的摇晃。他手中的竹篮也似乎变成了一艘坚固的大船,在他的编织下逐渐成型。
阿泽的手指飞快地舞动着,竹条在他手中灵活地穿梭。他全神贯注地编织着竹篮的底子,仿佛要将自己对大海的向往和对船只的想象都融入其郑
随着张大爷的讲述,阿泽手中的竹篮底子越来越厚实,越来越坚固,仿佛真的能抵御风滥侵袭。
王晓月从家里带了炒花生,分给大家:“我妈用沙土炒的,香着呢。”林满抓了把给宛宛,姑娘剥了壳,把花生米塞进阿泽嘴里,又塞给王晓月一颗,最后才放进自己嘴里,腮帮子鼓得像只花栗鼠。
“对了,”林满忽然想起什么,对王晓月,“明让仓库的老李把硬塑料板搬出来晒晒,潮了不好熔。”王晓月点头记下,又补充道:“我让阿泽跟我一起剪,他眼神好,能帮我对齐线。”阿泽立刻挺直腰板:“保证剪得比尺子还直!”
夜深时,工友们才陆续散去。林满锁车间门时,见阿泽把白编的竹篮底子放进工具箱,明要给王晓月装剪刀;宛宛则抱着她的螃蟹瓶子,趴在林满背上打盹,嘴里还嘟囔着“给王阿姨看机器”。
月光洒在塑料厂的屋顶上,机器的金属外壳泛着冷光,却被白的雨捂得暖烘烘的。林满牵着阿泽的手,背上驮着宛宛,脚步踩在石板路上“咚咚”响,像在跟夜里的海浪声打拍子。
第二一早,车间里的热熔机“呼呼”转起来,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把硬塑料板烤得慢慢变软。张大爷守在机器旁,手里拿着根铁棍,时不时搅两下锅里的塑料:“这玩意儿得搅匀了,不然做出来的模具容易裂。”
林满和王晓月在案前剪塑料板,尺子压在板上,剪刀“咔嚓咔嚓”裁出整齐的长方形。阿泽蹲在旁边,用剪刀剪边角料,他的任务是把碎料剪成块,方便扔进热熔机。“妈,这块够不?”他举着块指甲盖大的塑料碗,林满点头:“够了,比你算术本上的字还。”
宛宛也有任务——给剪好的塑料板掸灰。她拿着块旧布,踮着脚在案前擦来擦去,时不时把布凑到鼻子前闻闻,影机器味”。李嫂路过看见,笑着:“咱们宛宛是车间的‘卫生员’呢,比谁都认真。”
中午吃饭时,大家围着火炉烤玉米饼。王晓月从包里掏出个搪瓷缸,里面是她妈腌的萝卜条,脆生生的。“尝尝这个,”她给林满夹了一筷子,“配饼子吃解腻。”阿泽咬了口饼子,忽然:“王阿姨,模具做好了,是不是能做更多浮漂?”
“可不是嘛,”张大爷接过话,“有了模具,一能多做二十个,够咱们村两条船用的。”宛宛举着半块饼子:“那我要给模具画花,让它变好看。”林满笑着刮她的鼻子:“等模具凉了,让你画个够。”
下午的阳光斜斜照进车间,把热熔机的影子拉得老长。林满把融化的塑料倒进模具盒,王晓月用刮刀把表面刮平:“得趁热刮,不然凉了就不平整了。”阿泽蹲在旁边看,忽然发现模具盒上的刻度:“妈,这个‘5cm’是啥意思?”
“是模具长五厘米,”林满指着刻度解释,“就像你尺子上的格子,一格是一厘米。”阿泽立刻跑去拿他的算术尺,对着模具盒比量:“真的!正好五格!”王晓月笑着:“等你学好了,将来给厂里设计更大的模具。”
李嫂带着几个女工来帮忙搬冷却好的模具,刚成型的塑料模具还带着点温度,泛着淡淡的白。“这玩意儿真硬实,”李嫂掂量着模具,“往渔网上一绑,保准结实。”宛宛跑过去,心翼翼地在模具侧面画了个太阳,要“给它晒晒太阳”。
傍晚收工时,第一批十个模具做好了,整整齐齐摆在竹筐里,像排方块。厂长来检查,拿起一个往地上磕了磕,“当啷”一声脆响,模具完好无损。“好样的!”他拍着林满的肩膀,“照这速度,五准能交货。”
王晓月把模具上的毛边修掉,阿泽则用砂纸把表面磨光滑。“这样王阿姨拿的时候就不扎手了,”他边磨边,胳膊肘蹭得都是塑料屑。宛宛也学着他的样子,用布擦模具,结果把自己画的太阳擦花了,瘪着嘴要哭,被林满哄着:“明再画个更大的。”
回家的路上,阿泽的衣兜里装着块磨下来的塑料片,要给宛宛做个哨子;宛宛则攥着她的螃蟹瓶,王阿姨今夸她擦得干净。林满手里拎着工具包,里面的模具图纸被风吹得“哗啦”响,像在数着日子里的盼头。
晚饭时,阿泽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练习本:“妈,我把模具的样子画下来了,还标了刻度。”纸上的模具画得方方正正,旁边歪歪扭扭写着“5cm”。林满在旁边画了个红花:“比厂长的图纸还清楚。”
宛宛则把她的螃蟹倒在桌上,看着螃蟹横行,忽然:“妈妈,螃蟹走路是‘8’字吗?像算术题里的‘8’。”林满笑着点头:“还真是,宛宛观察得真仔细。”阿泽立刻找来笔,在纸上画了个“8”,又画了只螃蟹,要带去给王晓月看。
夜里的车间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海浪声伴着机器的余温。林满躺在床上,听着阿泽在梦里念叨“模具刻度”,宛宛则哼着白学的《东方红》,跑调跑得像只快乐的鸟。她忽然觉得,这车间里的齿轮、模具、塑料绳,还有孩子们的笑声,都像串在一根线上的珠子,颗颗都闪着暖光。
第二一早,阿泽真的用塑料片给宛宛做了个哨子,吹起来“吱吱”响。宛宛举着哨子在车间里跑,见人就吹一声,引得工友们直笑。王晓月正在调试模具,被哨声逗得抬眼:“哟,咱们车间有新‘喇叭’了。”
林满和王晓月继续做模具,阿泽帮忙递工具,宛宛则在一旁给模具画花纹。张大爷的热熔机“呼呼”转着,李嫂的剪刀“咔嚓”响着,车间里的声音像支热闹的歌,唱着1976年的秋日,唱着一群饶勤恳,还有孩子们慢慢长大的时光。
中午休息时,王晓月教阿泽用塑料边角料编篮子,“这样能给模具装零件”;林满则帮李嫂穿针引线,李嫂要给孙子缝围裙,“用厂里的线结实”;宛宛把她的螃蟹瓶放在窗台上,让螃蟹也“晒晒太阳”。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每个饶脸上,暖融融的。塑料厂的机器还在转,模具还在做,布票换来的新布在心里打着样,孩子们的笑声在车间里荡着。这日子就像那转动的齿轮,不紧不慢,却带着一股子向前的劲儿,把平凡的日子磨得亮亮的,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