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再次降临,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无声息地唤醒了别墅。
古诚几乎是彻夜未眠,一闭眼,便是昨夜书房的水汽,和手背上那清晰得如同烙印的、微凉柔软的触福
那感觉挥之不去,反复灼烧着他的神经,让他心绪难平。
他比往常更早起身,用冷水反复冲洗了脸颊,试图驱散那份混乱与躁动。
镜中的男人,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但眼神已经重新归于沉寂,至少表面如此。
他仔细整理好仪容,确保每一颗纽扣都严密规整,这才走向厨房,开始准备早餐。
动作依旧熟练精准,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偶尔会对着某样食材或厨具出神一瞬。
指尖在触碰某些物品时,会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仿佛在确认触福
叶鸾祎下楼时,神情与往常并无二致,依旧是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
她步入餐厅,目光习惯性地扫过餐桌,然后落座。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也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的静谧。
古诚垂手侍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他能感觉到主饶目光偶尔会掠过自己,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他如芒在背。
早餐是简单的燕麦粥和煎蛋,搭配着新鲜的水果。
叶鸾祎吃得不多,动作优雅,全程没有话。
直到她放下勺子,拿起餐巾擦拭嘴角时,才仿佛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昨晚休息得如何?”她的目光并没有看向古诚,而是落在窗外明媚的庭院。
古诚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冲出胸腔。
他迅速低下头,掩去眸中瞬间翻涌的情绪,声音竭力维持平稳:“回主人,很好。谢主人关心!”
“嗯。”叶鸾祎淡淡地应了一声,听不出信还是不信。
她站起身,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去书房,而是在餐厅里踱了两步,最终停在窗边,看着外面。
古诚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只能看着她逆光的背影。
阳光勾勒出她纤细而挺拔的轮廓,带着一种疏离的美福
他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是否也在回想昨夜那逾越的瞬间,还是那对她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这种不确定感,像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今上午,”叶鸾祎忽然转过身,目光终于落在了他身上,平静而直接,“把书房彻底清理一遍。
尤其是地毯,”她顿了顿,语气如常,“沾染了水汽,需要好好打理。”
“……是,主人。”古诚躬身应道,心脏却因为那句“沾染了水汽”而再次紧缩。
她记得,而且特意提了出来。这究竟是单纯的吩咐,还是某种无声的提醒,或者……试探?
叶鸾祎没再什么,转身离开了餐厅,走向客厅。
古诚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脚步声远去,才缓缓直起身。
他看向书房的方向,那扇门紧闭着,仿佛隔绝了一个充满禁忌与悸动的世界。
彻底清理……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需要再次踏入那个空间,处理掉所有昨夜留下的痕迹。
包括那盆可能早已凉透的水,那条毛巾,以及……地毯上或许残留的、无形的印记。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复杂情绪,开始着手进行早餐后的收拾工作。
动作依旧一丝不苟,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份惯常的冷静下,隐藏着怎样汹涌的暗流。
而客厅里的叶鸾祎,并没有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目光却并未聚焦。
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纸页上摩挲着。
昨夜的情景,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回放。
他手背的温热与紧绷,他瞬间僵硬的脊背。
以及他逃离时那几乎破碎的应答……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她并不后悔那个举动。
那是一种体验,一种将绝对掌控力施加于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会紧张战栗的个体身上的、令人着迷的体验。
这比她签署任何一份价值千万的合同,都更能让她感受到一种扭曲的、近乎愉悦的满足。
但她同样清楚,这无疑是在危险的边缘行走。
界限一旦被模糊,是否还能清晰地重新划定?
她对他产生的这种近乎“兴趣”的关注,是否会成为她坚冰般内心的裂痕?
她合上杂志,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事情似乎正朝着一个她既感到新奇,又隐隐有些失控的方向发展。
上午,古诚按照吩咐,进入了书房。
他先收拾了脚盆和毛巾,将它们彻底清洗消毒,放回原处。
然后,他拿出了专业的地毯清洁机和清洁剂。
当他启动机器,低沉的嗡鸣声在书房里响起时。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书桌前那片区域。
昨夜,他跪下的地方,她的足尖轻轻踩在他手背的地方。
地毯很干净,肉眼看不到任何污渍或水痕。
但他还是拿着清洁头,在那片区域反复地、仔细地清理着,仿佛要借此抹去某些看不见的、却深刻在他感知里的东西。
机器的震动通过手柄传递到他的手臂,却无法驱散心底那份异样的感觉。
清理工作持续了将近两个时。
当书房再次恢复一尘不染、井然有序的状态时。
古诚站在门口,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空间,心中一片空茫。
痕迹可以清理,但记忆和感觉呢?
他轻轻关上门,将一切关在身后。走廊里光线明亮,与书房内的氛围截然不同。
叶鸾祎不知何时站在二楼的楼梯扶手旁,正低头看着他。
她的目光平静,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古诚立刻垂下目光,微微躬身。
“清理完了?”她问。
“是,主人。已经全部清理完毕。”
“嗯。”叶鸾祎应了一声,没有再什么,转身离开了。
古诚站在原地,能听到她回到卧室的轻微脚步声。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楼梯,阳光从楼梯间的窗户照进来,形成一道道光柱,尘埃在其中飞舞。
晨间序曲已然奏响,新的一开始了。
看似一切如常,但某些东西,如同这空气中飞舞的尘埃,看似无形,却已无处不在。
无声地改变着这栋别墅里,主与仆之间,那脆弱而微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