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好呢,男人骨子里那点对美的欣赏与渴望,大抵是刻在基因里的。常言道,男人只有挂到墙上才能真正老实,这话虽糙,理却不糙。杨似宇这家伙,若非自身社交圈狭窄得可怜,加上头顶还有个威严刚正、家教极严的老爹杨程月时刻镇着,以他内里那份被压抑的、略带蔫坏的本质,保不齐真会走上他侄子杨锦那般“百花丛中过”的路子。这些年来,凭借这副越老越有味道的皮囊和稳定的工作,他不是没被女人明里暗里表示过好感,但总是提不起那股劲儿。那些女人,或许是性格不合,或许是缺少某种能击中他灵魂的东西,总之,都无法给他一种“旺盛的生命力”在勃发、在吸引他的感觉。然而,前几在普拉提教室惊鸿一瞥的那个年轻女老师,却像一道猝不及防的闪电,精准地劈中了他沉寂已久的心湖。那媚眼如丝的惊鸿一瞥,那白得晃眼、仿佛吹弹可破的肌肤,那在紧身服包裹下充满活力与弹性的身躯……无不散发着一种鲜活、蓬勃、诱人采摘的气息。
当然,冲动归冲动,理智尚存。杨似宇毕竟是个有底线的人,不会真去祸害人家姑娘。那女老师一看就二十出头,青春正好,自己都三十七了,年纪差不多够当人家爹了。所以,在被对方发现、四目相对引发一阵莫名心悸后,他几乎是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立刻转身离开了。他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无疾而终的、稍微扰乱了他心绪的夏日邂逅罢了。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开玩笑。
几后的一个清晨,杨似宇睡得正沉。前晚上,吴慧乔不知怎的又给了他一点“甜头”,两人胡胡地折腾到后半夜,导致他此刻浑身懒洋洋的,只想把这难得的假期浪费在睡眠上。刺耳的手机铃声却不合时邑响了起来,一遍又一遍,执拗得让人火大。
杨似宇烦躁地摸过手机,看都没看就按了接听,语气冲得能点火:“谁啊?!一大清早的吵什么吵!好不容易休息一!”
电话那头传来副校长那熟悉又令人厌烦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焦急:“杨主任!不好了!还是那家健身室!那几个流氓……他们又来了!比上次还嚣张!”
一股邪火“噌”地一下就窜上了杨似宇的头顶!真当他杨似宇是泥捏的,没脾气不成?上次已经饶了他们一次,竟然还敢来闹事?简直是蹬鼻子上脸!新仇旧恨(主要是起床气)交织在一起,他瞬间睡意全无,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三两下套上衣服,脸都没洗,就带着一身低气压再次杀向了那家健身室。
当他那高大的身影带着煞气出现在健身室门口时,那三个混混,尤其是带头的黄毛,反应快得惊人,“噗通”一声就直接跪下了,动作整齐划一,熟练得让人心疼。
“大侠!爷爷!饶命啊!”黄毛一把抱住杨似宇的大腿,声泪俱下地开始表演,“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我有个嗜赌如命的妈,常年卧病在床的爸,下面还有个年纪幼等着吃饭的妹妹,我……我……”他大概是背词背串了,或者是紧张过度,竟脱口而出,“我还有个家暴的男朋友!我有个破碎的家啊!大侠您行行好,再饶我一次吧!”
杨似宇:“……”
家暴的男朋友?!
杨似宇嘴角剧烈抽搐了一下,瞬间感觉被抱住的腿一阵恶寒,猛地用力把脚抽了回来。没想到这黄毛还是个有故事的!虽然感觉哪里怪怪的,但这信息量有点大。
黄毛也意识到自己错话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戏不能停,他立刻转为磕头模式,“砰砰”几下砸在地板上,听着都疼:“大侠饶命!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杨似宇被这死变态(他单方面认定的)搞得心烦意乱,加上起床气未消,也懒得再废话,直接飞起一脚,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将那黄毛像个皮球一样踢得滚了出去,冷喝道:“滚!别再让我看到你们!”
另外两个混混如蒙大赦,连忙搀扶起晕头转向的黄毛,连滚带爬地消失了。
这时,那位女负责人又适时地出现了,脸上带着和上次如出一辙的担忧与恳求:“先生,真是太感谢您了!可是……我们这心里还是不踏实,怕他们没走远,或者改又来……能不能……再麻烦您今……”
杨似宇看着对方那熟悉的表情,听着那熟悉的台词,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售后服务的“坑”看来是跳不出去了。他摆了摆手,连“酬劳”都懒得提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今没事,就在这儿待着。”
打发走负责人,杨似宇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鬼使神差地,他的脚步又不听使唤地挪向了那条熟悉的走廊,来到了那间普拉提教室外。
透过明亮的玻璃墙,他再次看到了那个身影——吕多景。是的,他后来从负责人那里偶然听到了她的名字。她依旧穿着贴身的普拉提服,身姿挺拔而优雅,正耐心地指导着学员们完成一个伸展动作。她的动作流畅如水中游鱼,充满了美感与力量福
也奇怪,前晚上和吴慧乔在一起时,他的脑海里就时不时会闪过这个年轻女老师的样子,那张混合着真与冷感的脸,那充满生命力的身躯轮廓,像一种无声的催化剂,竟让他那晚有些失控,兴致前所未有的高昂,这才导致了今早的疲惫不堪。
就在这时,正在纠正学员手臂角度的吕多景,仿佛心有所感,忽然转过头,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了门外那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
四目再次相对。
这一次,吕多景没有像初次那样羞涩地立刻移开目光,而是微微怔了一下后,唇角缓缓扬起,对他露出了一个明媚得如同穿透晨雾的阳光般的微笑。那笑容干净、坦荡,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杨似宇猝不及防,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也扯动嘴角,回报了一个有些僵硬、却绝对真诚的微笑。空气中,仿佛有什么微妙的东西在悄然滋生、流动,一种难以言喻的、介于陌生与熟悉之间的奇怪感觉,将两人短暂地连接在一起。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觉得自己这傻笑有点蠢,便有些不自在地微微颔首,移开了视线,却没有立刻离开,只是靠在走廊的墙边,目光状似随意地投向别处,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未曾真正离开过那间教室。
他以为这接连的相遇只是巧合,是那帮混混不开眼造成的意外。
然而,接下来几,事情变得有些诡异。那几个黄毛混混,仿佛是跟他杠上了,隔三差五就来骚扰一次,而且学精了,不再是硬碰硬,而是闹出点动静,算准了他从家或者学校赶过来的时间,在他抵达前就溜之大吉。杨似宇一次次扑空,憋了一肚子火却没处发泄。无奈之下,他只好一次次应副校长的“请求”(或者“威胁”),浪费掉自己宝贵的假期时间,守在这家健身室里。
好在,这几杨锦那个疼弟弟入骨的家伙,把杨锦瑜接走去玩了,省了他带孩子的麻烦,让他能“专心”在这里耗着。
于是,几乎成了惯例,每他“值班”的时候,都会“顺路”经过那间普拉提教室,然后便会“恰好”看到在里面认真教学的吕多景。
而吕多景,似乎也习惯了他的出现。每次看到他,都会报以温柔而略带羞涩的微笑,有时甚至会趁着课间休息的几分钟,走出来跟他聊上几句。
“杨先生,又麻烦您了。”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像风吹铃铛。
“没什么,应该的。”杨似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尽管手心有点冒汗。
“您……不是专业的安保人员吧?我看您气质不像。”吕多景歪着头,好奇地打量他,眼神清澈。
“嗯,我是老师。”杨似宇简短地回答,不太想多谈自己的工作。
“老师?”吕多景眼睛微微一亮,“真看不出来呢……是体育老师吗?”她看着他健硕的体格,猜测道。
杨似宇含糊地“嗯”了一声,没有纠正。他难道要自己是训导主任,专门抓学生纪律的吗?感觉跟眼前的氛围不太搭。
简单的对话,没什么实际内容,却奇异地驱散了他因为等待而产生的烦躁。他看着她话时微微颤动的长睫毛,看着她白皙脸颊上因为运动而泛起的健康红晕,看着她脖颈处细腻的肌肤和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的锁骨……每一次注视,都让他更清晰地感受到那股从她身上散发出的、蓬勃盎然的生命力。这与他生活中熟悉的吴慧乔那种带着疲惫和算计的美,与学校里那些女老师或严谨或刻板的形象,都截然不同。
而吕多景,也对这位沉默寡言、却总在“危急时刻”出现、浑身散发着成熟男性魅力与安全感的“杨老师”产生了越来越浓的好奇与好福他看起来有些严肃,甚至有点凶,但眼神却很正,对她话时虽然简短,却带着一种下意识的尊重和克制。他不像她接触过的那些同龄男生那样浮躁张扬,也不像一些所谓成功人士那样充满算计和目的性。他就像一座沉默的山,可靠,且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索山深处的风景。
两人之间,那种基于数次“巧合”相遇和简单交谈而产生的微妙情愫,如同初春的藤蔓,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悄滋生、蔓延。他们彼此都能感觉到那种无形的吸引力,却又都默契地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谁也没有轻易越过那一步。
至于那几个黄毛混混为什么如此执着、且时间掐得那么准地前来骚扰,其背后真正的原因——不过是吕多景这位家境优渥、心思灵动的大姐,为了能多见到那位让她心动的高大身影,而私下里雇佣他们演的一出出“狼来了”的戏码。这个秘密,如同投入湖底的石子,暂时只在吕多景心中漾开圈圈涟漪,尚未被杨似宇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