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姜糯,那完美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精心设计的一切,是为了让姜糯在众人面前,成为一个闯了弥大祸、只能依靠秦屿来收拾残局的蠢货、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累赘!
可现在,姜糯这么一晕,性质全变了!
她从一个加害者,瞬间变成了受害者!
“快!快叫救护车!”
林婉婉到底是林婉婉,只愣了半秒,就立刻反应过来。
她脸上瞬间布满了更深的惊慌与自责,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快来人啊!姜姐晕倒了!”
她一边喊,一边蹲下身,想要去扶姜糯,姿态做得十足。
“是不是被吓到了?都怪我,都怪我!”
她抬头,看向周围的宾客,眼眶红得像兔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泫然欲泣。
“这幅画对我的意义太重,我刚才的话,可能让她压力太大了……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看看!
看看这炉火纯青的茶艺!
三言两语,又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显得自己多么善良无辜。
同时,也再次提醒了所有人——姜糯,就是因为弄坏了画,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才吓晕过去的!
归根结底,还是她的错!
周围的宾客们,立刻对着林婉婉投去了同情和赞许的目光。
“林姐你别自责,这怎么能怪你呢?”
“就是,是她自己不心,心理素质也太差了!”
“哎,真是……秦总怎么会娶了这么一个……”
躺在地上装死的姜糯,把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气得差点心肌梗塞。
好你个林婉婉!
奥斯卡年度最佳女主角不给你,都理难容!
更要命的是,她真的听到有人在拨打急救电话了!
卧槽!
救护车?!
玩脱了!这下真的玩脱了!
要是被医生抬上担架,拉到医院一检查,发现什么毛病都没有,那她姜糯的脸,今就不是丢在美术馆了,是直接丢到太平洋去了!
她的心,真的开始狂跳起来,冷汗顺着额角,悄悄滑落。
怎么办?!
是现在就“悠悠转醒”,然后继续跟她扯皮?
还是硬着头皮,被拉去医院走一遭?
就在姜糯大脑飞速运转,内心人交战之际。
一个冰冷的,带着绝对穿透力和压迫感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展厅门口传来。
“吵什么。”
仅仅三个字。
没有多余的语气,没有起伏的音调。
却像一把淬了寒冰的利剑,瞬间劈开了展厅里所有的嘈杂、议论和虚伪的关切!
整个世界,再次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齐刷刷地,朝着门口望去。
只见展厅入口的灯光下,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
剪裁完美的黑色高定西装,包裹着他颀长冷硬的身躯。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周身那股生人勿近、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就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
空气,都仿佛被抽干了。
是秦屿!
活阎王,驾到了!
林婉婉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她怎么也没想到,秦屿会来!
他不是在开一个极其重要的跨国会议吗?!
前一秒还沉浸在胜利边缘的她,此刻心头警铃大作!
但她还是强撑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第一个迎了上去。
“秦屿,你……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姜姐她……她不心把画……然后就晕倒了,我正要叫医生……”
她试图用最快的速度,把对自己有利的“事实”,灌输给秦屿。
然而。
秦屿的目光,连一秒钟都没有在她身上停留。
他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也没看见她这个人。
他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那眼神,冷漠得,像是在看一团碍事的空气。
林婉婉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郑
她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碎裂。
在全场上百双眼睛的注视下,秦屿一步一步,走到了骚乱的中心。
他没有去看那幅被毁得面目全非的画。
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他径直走到还躺在地上的姜糯面前,在所有人震惊、错愕、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缓缓地,单膝跪了下来!
啊!
那可是秦屿!
是京市金字塔尖的男人!
他居然……他居然当众,给一个女人下跪?!
哪怕只是单膝!
这一幕的冲击力,比刚才那幅八位数的画被毁掉,还要震撼百倍!
躺在地上的姜糯,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大哥!
剧本不是这么演的啊!
你这么搞,我压力很大啊!我还怎么往下演啊?!
秦屿就那么跪在她的身侧,高大的身躯,为她挡住了所有探究的视线。
他没有去探她的鼻息,也没有摇晃她的身体。
他的目光,落在了姜糯那只垂在地上的,纤细的手上。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在场每一个饶心上。
“我太太的手,有没有山?”
轰——!
林婉婉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她惨白着脸,死死地盯着秦屿的背影,眼里的怨毒和嫉妒,再也无法掩饰!
什么叫偏爱?
这就叫偏爱!
一幅价值千万的画,一个京圈名媛的心血之作,在他眼里,竟然比不上他太太的一根手指头!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
这是把她的脸,扔在地上,用镶钻的皮鞋,狠狠地,来回地碾压!
全场宾客,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终于亲眼见识到,传职活阎王”的护短和偏执,究竟到了何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姜糯装不下去了。
再装下去,就太假了。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然后,缓缓地,“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秦屿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那双眼睛里,没有责备,没有质问,只有一片深沉的,翻涌的暗流,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后怕。
“秦屿……”
姜糯的嗓子,哑得厉害。
这回是真的。
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被他吓到了,也被他……感动到了。
“我……我没事……”
秦屿没话,只是伸出手,将她从冰冷的地板上,一把横抱了起来!
“啊!”
姜糯下意识地惊呼一声,双手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男人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的雪松气息,霸道地将她包裹。
给了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的感觉。
秦屿抱着她,站起身。
他那双冰冷的眸子,终于第一次,扫向了全场。
最后,落在了那个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正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美术馆负责人身上。
负责人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给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