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亮,总坛的鸡啼声就裹着喜气传开了。孩子们提着红灯笼在石板路上跑来跑去,红绸在竹枝间飘荡,连药圃里的薄荷都像是格外精神,叶片上的露珠闪着细碎的光。
喵千岁坐在镜前,由张婶为她上妆。胭脂是周侍郎送的桃红色,轻点在脸颊,衬得肤色莹白;眉笔细细描过,眉眼更显温婉;最后在鬓边簪上一朵新鲜的紫花薄荷,清凉的香气萦绕鼻尖。
“好了,”张婶退后一步,满意地看着镜中的人,“咱们总坛的新娘子,比江南的水蜜桃还俊。”
喵千岁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忍不住上扬。窗外传来玄风的声音:“吉时快到了,清辞从祠堂回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理了理浅碧色的襦裙。裙摆上的薄荷花纹在晨光里闪烁,像藏着无数细碎的星子。
喜棚下早已坐满了宾客。有云雾谷的老伙计,有江南据点的吴掌柜,有阳关的秦老,还有江湖上相熟的门派掌门……大家脸上都带着笑意,看着沈清辞一身月白长衫,从石阶上走来。他腰间系着红色的绸带,衣襟上别着那支紫花薄荷,身姿挺拔,眉眼间是掩不住的温柔。
当喵千岁被林砚牵着,走到喜棚中央时,宾客们纷纷起身鼓掌。沈清辞看着她,眼底仿佛盛着整个春日的光,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微凉,他便用掌心轻轻裹住,暖意一点点漫开。
没有繁复的礼节,只有最真诚的仪式。玄风作为证婚人,站在竹台中央,声音清朗:“沈清辞与喵千岁,相识于危难,相守于江湖,皆怀仁心,共护苍生。今日结为连理,愿此后风雨同舟,不离不弃,以莲盟为家,以苍生为念,诸位以为,可贺否?”
“可贺!”宾客们齐声应和,掌声雷动。
老者颤巍巍地走上前,手里捧着个锦盒,里面是两株缠绕生长的何首乌,根茎交错,像两只紧握的手。“这是我和老伙计们的贺礼,”他笑着,“愿你们像这首乌,扎根一处,生死相依。”
沈清辞和喵千岁接过锦盒,向老者深深一揖。林砚紧跟着跑上来,献宝似的递上两本药谱:“这是我抄的《夫妻同心药录》,里面都是能共服的养生方子,你们要喝啊!”
众人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喵千岁接过药谱,眼里泛起温热。张婶端来合卺酒,是用总坛的青梅酒和云雾谷的米酒调制的,琥珀色的酒液在杯盏里轻轻晃动。
两人交杯共饮,酒液清甜,带着岁月的醇厚与此刻的甘甜。沈清辞看着她泛红的脸颊,轻声道:“往后余生,请多指教。”
喵千岁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轻声回应:“请多指教。”
喜宴开席,菜肴多是用总坛药圃的食材做的。薄荷拌木耳清爽可口,何首乌炖鸡滋补香浓,连点心都是荷叶包裹的喜糕,带着淡淡的草木香。宾客们推杯换盏,着祝福的话,整个总坛都沉浸在欢声笑语里。
孩子们围着喜棚跑闹,手里拿着林砚做的薄荷糖,笑得像群太阳。老者和秦老碰杯,着当年老盟主的趣事;吴掌柜向玄风打听总坛的药田近况,江南的药商们都盼着能合作;张婶和女眷们坐在角落,声议论着新饶衣裳,眉眼间满是慈爱。
午后,宾客们陆续告辞,总坛渐渐安静下来。沈清辞牵着喵千岁的手,走到药圃边。那片新栽的紫花薄荷已开得成片,淡紫色的花在风中摇曳,清香四溢。
“你看,”喵千岁指着花丛,“它们都开花了。”
“嗯,”沈清辞从花丛里摘下两朵,别在她的发间,又在自己的衣襟上再别一朵,“像你的,很好看。”
夕阳将两饶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那对缠绕的何首乌。远处的竹亭下,玄风正和林砚整理宾客送来的贺礼,老者坐在石凳上,眯着眼睛晒太阳,嘴角带着满足的笑。
总坛的钟声在暮色中响起,悠远而宁静。喵千岁靠在沈清辞肩头,听着风吹过薄荷丛的沙沙声,心里一片安宁。
她知道,这场喜宴不仅是他们的婚礼,更是莲媚新生。那些并肩走过的风雨,那些共同守护的信念,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牵挂,都在这一刻,凝聚成最温暖的家。
往后的日子,或许仍有江湖事,仍有风雨来,但只要身边有他,有这些家人,有这片扎根的土地,便无所畏惧。
因为爱与信念,早已在这片土地上,开出了最绚烂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