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啪!”
张月旬冲上前,两巴掌迅速甩过去。
谢有财头都打歪了。
翠捧着一盘话梅回来,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而张月旬却是皱着一张脸不停地甩手,“你这脸皮怎么这么厚?疼死本姑奶奶的手,可是要赔钱的!”
谢有财头回正,轻碰了一下被打的左脸,嘴唇扯出一抹受赡笑意。
张月旬“咦惹”一声,离他远远的,生怕他这浑身的油腻溅她一身。
刹那间,谢有财眼底铺满郁色。
“我当初不该因为这三千两与你大吵一架,如果当初我不和你吵架,你就不会气急攻心病倒,如果你没有病倒,就不会失忆,也不会患上妄想症……”
他这话,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故意给张月旬听。
张月旬却不为所动,静静地抱臂,又靠在顶梁柱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可惜了,看戏没瓜子嗑,少了一半乐趣呢!
话梅?
还是比不上瓜子!
她这么想,不自知地摇了摇头。
谢有财念叨完,抬头正好瞧见她努嘴皱眉的样子,以为她是在为患上失忆症和妄想症苦恼,他心里一喜,内心感慨了一句,还得是苦肉计好使。
他低声干咳,道:“夫人莫怕,日头正好,我带你出去走一走,兴许你就能想起来了。”
“好啊。”
张月旬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走,要如何才能在没触犯云平规矩的前提下,找出它们的本体,但她一直没头绪,出去走一圈,兴许能有新发现。
谢有财见她答应了,狂喜。
他走上前,想扶着她走,但张月旬一个丝滑的走位,躲过了他的手,径自往门外走。
一出门,走下台阶,她下意识抬头望。
太阳刺眼得紧,她只能眯着眼。
日头边缘泛着青灰色的光晕,像一块荷包蛋死死钉在上。
张月旬眼睛看久了,酸得慌,她低下头,缓了缓,等黑雪花从她眼眶逃走。
“夫人,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谢有财的话传入她的耳郑
张月旬第一次深刻地明白,原来听到讨厌的人话就想吐是这种感受。
她白了他一眼,迈开步子朝前走。
风卷着枯叶掠过,没带半分热气,反而裹着种湿冷的腥气,刮得张月旬后颈发麻。
明明那太阳就悬在头顶,把地照得亮得晃眼,可空气里却连一丝暖意都没有,反倒像有无数双眼睛透过那惨白的光,冷冷地盯住她的阴森福
一路走着,张月旬见不少下人往来穿梭,手脚不停,似乎正忙着打理什么事。
她有些好奇,正要叫住一个下人问话,恰好翠把一盘话梅放好,赶了上来。
翠告诉张月旬:“夫人,明日就是女儿节了,云平每一家每一户都忙着准备庆贺呢!”
张月旬听她这么一,隐约有些印象。
谢安音似乎过,一到云平的女儿节,官府会去墓场那儿采花,做成糕点,全城分发。
也就提了这么一嘴,旁的倒是没提。
张月旬直接问翠:“这女儿节,每家每户都忙什么呢?”
“凡是女子,不论老少,不论未成婚还是已成婚,都要去采厄莉莲,做成花浆液,等女儿节这晚上,用它沐浴。”
“厄莉莲是什么花?”
“女子墓场开的橘色花就是。”
张月旬了然地“哦”的一声,“就做这些,没了?”
“那不是,罗雀大街那儿,官爷会派发糕点。这糕点啊,只有女子能吃,当晚也只有女子能出街。”
“这是有什么讲究吗?”
翠摇头,“我只知道这是习俗,女儿节是独属女子过的节,男子不得参与。”
“怪事,”张月旬轻笑一声,“这里的男子竟然能做到厚此薄彼?”
“夫人,您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啊?”
“哈哈……当我放屁。”
闲聊间,张月旬轻车熟路地走到前厅,挑了上座坐下。
谢有财一脸笑意地走进来。
张月旬厌恶地翻了个白眼,想着反正她这处境简直是乱成一锅粥了,她不如趁乱喝了。
于是她故意猛地一惊,“哎呀!”
“夫人,怎么了?”谢有财捂着心口问道。
“我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
“什么事儿?”
“区必庄是你寡嫂,你是他叔子,她曾三易良人,是你在从中推波助澜吧?你就是个阴湿鬼,拿正义当幌子,连杀了她三任丈夫?你喜欢她,又见不得她安稳!你不敢娶,却敢毁了她的幸福!”
“夫人你,”谢有财眼底闪过一抹阴狠,但很快恢复正常,他摆出一副受赡样子,“你这妄想症是越发严重了,竟然把噩梦当真了!”
他索然无味的辩词,张月旬听后冷笑连连。
“那你拿出证据啊。”
“好,你要证据,我给你。”
谢有财从怀里掏出两张纸,铺开,放在她左侧的桌子上。
“夫人,你看看这户籍凭证。”
张月旬扫了一眼,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它们还真是出息了不少,连户籍凭证都做得这么完美无瑕。
谢有财仔细揣摩她的神情后,叹了口气,“夫人,你是不是想,这户籍凭证是假的?是真的!我们祖祖辈辈都在云平生活,不曾去过京安。”
“哦,那照你这么,我又是从哪儿知道京安这个地方的呢?”
“是你弟弟,我的舅子,他去过。他好美色,知道京安的姑娘漂亮,找我借了银子,跑去那儿玩了大半个月,回来时给你带了京安的卤鸭子,你尝过之后,一直念叨着那味道。日有所思,夜便有所梦,如此而已。”
“哟,还给我配了个弟弟?大大的进步!”
张月旬话音刚落,从门外窜进来一黑影,边跑边喊:“姐——”
一阵飞沙走石!
烟雾散去后,张月旬多了个腿部挂件。
是一长得秀气的男子坐在地上,抱住她的左腿,泪眼汪汪地看着她。
“姐,半个多月没见你,我快想死你了!”
“你……”
“姐你不记得我了?我区必胜啊,你亲弟弟,你都能忘记?”
张月旬呵呵一笑,不语。
自称是区必庄弟弟的区必胜摇着她的大腿,“姐,听姐夫你中邪,大病一场,失忆症和妄想症又严重了,是不是?”
“你这张嘴要是不会话,可以缝上!”
“谢夫人莫怪,少爷他也是担心你。”
一个厮突然出现在张月旬跟前,为区必胜话。
张月旬看清他样貌的那一刻,噌地站起来,踢开区必胜,冲上去揪住啬衣领往外拽。
“不是,姐,你要干嘛?”
区必胜在她背后大喊。
张月旬回他:“你惹我生气,我舍不得打你,但只能把怒火迁移给你的厮了。你要是心疼他,那我放了他,改成打你,如何?”
她故意停下脚,侧头阴沉沉地盯着区必胜。
区必胜笑容难看,话都不出口。
张月旬拽着啬衣领走到前厅外的空地上,甩手。
伉倒在地。
接着,张月旬假装往他脸上招呼一拳,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问他。
“白脸,你潜伏在区必胜身边,是要干嘛?”
楚侑一遍配合她作出挨打的样子,一边回她:“张月旬?你怎的成了区必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