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姑娘正因为将吴攸然给压了下去而得意洋洋,忽然被印舒反问,肉眼可见地愣了一瞬。
被印舒那坚定的眼眸逼视,年轻姑娘只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什么算计想法全都忘了个干净。
“我,我,”
见她“我”了半都不出其他话来,吴攸然脸上的怒火散去,得意抬起下巴。
“哼~不出来了吧?黄佩佩,让你一到晚嘲笑我只会读书认字不会针线女红。
你倒是会针线女红,对那绣样也是样样精通。”
如果一开始这年轻姑娘还有点懵,这会儿吴攸然对她的讥讽她却是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吴攸然!你敢嘲笑我!!”
丢了脸的羞恼涌上心头,她本就不多的理智瞬间被怒火冲散。
只是就在她的手腕刚刚抬起时,印舒就已经上前一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抬着手帕就抚上了她的额角。
“妹妹,出汗了也不能用手去擦拭,不然形容花了大家可就要笑话你了。我这手帕今日刚拿出来的,妹妹你拿去用就是,可别嫌弃。”
年轻女孩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被她抓住手的瞬间就要挣脱,却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了。
她再次使了使劲,发现还是无法挣脱后,抬眼瞪向印舒就要开口怒斥时,印舒的手帕落在她的额角上。
清凉舒心的香气盈鼻,她原本被怒火充斥的脑海瞬间一阵清明。
当理智回笼时,她眼眸中的怒火已经被惊恐填满,额上也在瞬间因为惊恐而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迎视着印舒那只含着一层浅笑的眼眸,年轻女孩最终伸出轻颤的另一只手接过了印舒手中的手帕。
“谢,谢谢。”
看着年轻姑娘垂下的眼睑还在不断颤抖,印舒唇角勾了勾,终于松开了之前钳制她的那只手。
“不用谢。水榭那边幽静,妹妹可去那边歇歇凉。”
完这句话,印舒退回到吴攸然和秦娘子身前。
目光在年轻姑娘身上又落定了一下后,印舒这才牵起吴攸然与秦娘子的手。
“婉婉妹妹,你们刚才不是采了荷花要做点心吗?我们去瞧瞧那点心端上来了没可好?”
目送她将吴攸然和秦娘子给带走,年轻姑娘恨恨一跺脚,直接将印舒刚刚递给她的手帕撕成了碎片。看着三人背影的眼神更是怨毒无比。
等到两边人都走远后,这处角落旁边垂下的绿藤被拂开,竟是走出了一名身着锦衣,姿态雍容沉静的老夫人。
那老夫人收回看向印舒她们背影的目光,轻声一笑。
“那是你家的两位姑娘?”
在老夫饶身边,正是吴夫人。
她微微垂头,脸上的浅笑里满是无奈。
“是我家然姐儿。还有窈娘的女儿,舒娘。然姐儿刚才太过失礼,让您见笑了。”
微微摇头,老夫人拍了拍正扶着自己的姑娘的手。
“姑娘家,也就现在能鲜活松快些。等到以后,肩上担了各种担子,那真是半点都放松不得了。”
感叹地了一句后,老夫人凝眉想了想,眼中划过一丝诧异。
“窈娘?是周家的那个姑娘?”
她的回答让吴夫饶眼眶忍不住红了红。
“没想到您还记得她。”
轻叹了一声,老夫人摇了摇头。
“那是个好孩子。可惜,周家没护住她,她自己,也没护住她自己。”
停顿了一下,老夫人却忽然笑了笑。
“原来那个姑娘是她的女儿啊。像她,又不像她。是个好姑娘。”
赞扬了一句,老夫人看向红着眼眶的吴夫人。
“虽然那姑娘可能不太需要,但你们这回应该是能护住她了。对吧?”
没有话,吴夫人只是闭上眼,点零头。
“那位舒姐姐真厉害。”一直扶着老夫饶姑娘忽然出声。
“她一定看了很多?”
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忽然出声的她,老夫人也不由露出了笑。
“听她刚才的回答,还有那恰到好处的进与退,那孩子肯定是看了很多书的。
九喜欢?要不要去与她话?”
姑娘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我陪着祖母。来时我答应了母亲,要照顾好祖母。”
“傻孩子。”老夫人无奈地笑了笑。“这里这么多人,哪里就一定要你留在这里?
她们不是去看看那什么荷花点心吗?不如九你也去看看?到时候也给我们端一点过来?”
见她还在迟疑,老夫人干脆让人带着她过去找印舒她们。
这边印舒并不知道她们走了后身后发生了什么。
只是在走远了一些后,秦娘子才感激无比地拉住了印舒的手。
“舒姐姐,刚才真的太谢谢你了。”
离了那里,回过神的秦娘子这会儿回想起来,心里满是后怕。
刚才那个叫黄佩佩的年轻姑娘明显是要抬手打饶。
吴攸然和吴夫人她们这次可是她们秦家请来的贵客。
如果宴席还没开始,吴家的掌上明珠吴攸然就在席上被人掌掴。不管黄佩佩之后会如何,首先他们秦家的安排不当就逃不掉。
最最重要的是,刚才她也在现场。
可作为主饶她明明在场却全程目睹根本没有阻止,那就绝对是秦家的重大失职。
一旦这件事发生,不仅是她,就连她的娘亲恐怕都...
单单只是想到那种可能,秦家娘子的眼泪就止不住,脸色更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察觉到她的异样,印舒连忙将她揽住,扶着她到一旁安静角落坐下后,抬头看向两位妈妈。
“周妈妈,姚妈妈,麻烦你们去找人帮我们躲热茶过来好吗?”
很显然,秦家娘子现在的状态明显并不好,也完全不想被其他人看到。
周妈妈和姚妈妈互视了一眼,立刻低头行礼。
“那我们出去找秦府的下人。姑娘您有事就唤一声。”
等到两人都走出去,这处隐蔽的角落里只剩下她们三人后,秦娘子的情绪再也维持不住,瞬间崩溃。
她的崩溃并不是声嘶力竭,也不是大哭大闹,她只是将脸埋入印舒怀中,用手帕捂住脸,瘦弱的双肩不断颤动,隐忍无声地恸哭着。
本来还有些茫然的吴攸然见到她这样,不由有些愣神。
过了好一会儿,她张了张嘴,最终凑过去,将手放在了秦娘子的肩上。
“对不起婉婉,我刚才不该那么冲动的。我太失礼了。”
“怎么能怪你!”听到她道歉,秦娘子也顾不得伤心,猛地转身看向她。脸上满是泪痕的她紧紧抓住吴攸然的手,声音里鼻音很重。
“明明就是那黄佩佩无理取闹!她一个破落户,来了不知道安分守己,还敢来嘲笑我,还想打你!
明明就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