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啾动作一顿,有些局促地藏起宽大的袖子。
他自己肯定是没衣服穿的。
衣服被秦淮渝故意破坏,碎得捡都捡不起来。
但卿啾想看弹幕。
为了瞒过房管,他穿了秦淮渝的衣服,勉强挡住密密麻麻的斑驳。
只是身高差摆在那。
他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哪哪都不服帖。
弹幕大磕特磕了好一阵。
才看向满墙的照片,开启感慨模式。
【好怀念,上次看到这个景还是上次。】
【反派一次比一次会疼人,后面的剧情很少继续强制爱宝。】
【但还不如强制呢,两个闷葫芦,一个比一个能忍着不吭声。】
【一看到这些照片我就来气,反派帮了宝那么多,结果被渣男和渣爹冒领功劳。】
【唯一一次反派去国外养病,渣男就和绿茶还有老师联手欺负宝,这种货色到底哪来的胆子厚脸皮冒认我反派的功劳?】
去国外养病?
弹幕在替他打抱不平,卿啾则仍满脑子想着秦淮渝的事。
他忧心忡忡。
心想到底是什么病,必须要去国外才行时。
弹幕哇了一声。
【你们看,第十五排第七张照片,宝怎么离渣男那么近?】
【反派心都快碎了吧?】
【呜呜呜,我大反派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才没忍住过去揍死渣男的啊?】
卿啾顺势看去。
只一眼,他便愣在原地。
很普通的照片。
盛夏的午后,他抱着裴璟,而裴璟一脸尴尬。
从表情上来看。
他一脸戒备,像炸毛的斗鸡,执拗的守着裴璟。
像在守着某种重要的宝物。
但裴璟却觉得局促,拼命想和他拉开距离。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的疤呢?
卿啾抚上额头。
从他被拐苏醒之后,他的额上就多出一道狰狞的伤疤。
裴璟那是他从山洞掉落时磕到岩石留下的。
那么按理来…
在裴璟跟着他回卿家时,他的额头就已经该有疤了。
为什么他看不到?
像是找到了某种线索,卿啾快速朝照片贴近。
他将那张照片的前后都看了一遍。
最终不受控制地倒退两步。
没迎
照片上,从秋季到冬季,他和裴璟待在一起的半年时光里。
他的额头上是没有疤的。
照片空白了半年,疤痕第一次出现是在又一个秋季,裴璟出现在照片中的一年后。
怎么会这样?
裴璟不是他的疤是逃跑时留下的吗?为什么会在裴璟来到卿家的一年后出现?
如果伤疤不是逃跑时留下的伤……
那他的伤是怎么来的?
卿啾扶着脑袋,想找到对应的记忆。
却愣在了原地。
找不到,他找不到。
那些被秦淮渝用照片记录,曾真实存在,绝不可能作假的记忆。
却不存在于他的脑海郑
毕竟在记忆里,他从未有过热脸贴冷屁股,那么粘着裴璟的时候。
到底发生过什么?
卿啾努力回忆,但越回忆脑袋越疼。
脑内的雾气越来越浓。
他越是想回忆,空白感就越明显。
额头冷汗涔涔。
在快抵达崩溃界限的瞬间,卿啾忽地想起一件事。
他一直都不觉得是秦淮渝救了他。
一是因为弹幕不靠谱。
二是因为秦夫人清楚的和他过秦淮渝是在十一岁那年走丢的。
而他是十二岁。
他们走丢的时间差了一年,回来的时间也差了一年。
误差如此之大,加上他并不记得秦淮渝。
所以先入为主的认为是弹幕猜错了。
可万一……
弹幕没谎,秦夫人也没谎。
而是他丢失了一年份的记忆呢?
脑袋再度变得钝痛,痛得像是要将他撕裂成两半。
卿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快触碰到了。
他隐约能感觉到,他快要想起忘却的记忆了。
可才看到一个模糊的残影。
下一秒,额角所在的位置再度剧痛。
撕心裂肺的痛楚来袭。
卿啾瞳孔一缩,视线开始模糊。
昏厥的前一秒。
卿啾半闭着眼,看到弹幕在疯狂刷屏。
【呼叫反派!呼叫反派!快别躲了!】
【囚禁固然好,但要适量啊!】
【老婆都去自残了,哪没老婆了看你哭不哭!】
……
彻底闭上眼时,卿啾依然很懵。
自残?
他没有啊?
只是等苏醒时,卿啾意外感受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厚重福
对着镜子一看。
卿啾动作一僵,几乎怀疑自己变了物种。
这是什么?
木乃伊吗?
卿啾的脑袋被纯白纱布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好几圈,垂在身侧的手也被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好几圈。
活像颗粽子。
卿啾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无语的解开纱布。
结果掀开一看。
有疤的额头也好,垂在身侧的手也好。
全都血肉模糊。
卿啾一愣,脑海中闪过模模糊糊的细节。
正在看照片的他想知道什么。
但大脑一片空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强行阻止他回忆。
卿啾想保持清醒。
而他一向有用指尖按着掌心,让自己保持冷静的习惯。
结果因为想得太出神。
还没想出答案,他先把自己弄得血肉模糊。
卿啾试图把绷带缠回去。
可还没缠好,手腕先一步被按住。
卿啾一怔。
半晌,他抬眸,看到秦淮渝。
少年薄唇紧抿。
浅淡漂亮的凤眸下,眼睑处晕染着青灰。
像是没睡好。
正强行按着他的腕,沉默不语地看他,气压低沉。
卿啾正想话。
秦淮渝先一步收回手,侧过身,神色黯然。
“抱歉,我忘了你不喜欢被我碰。”
卿啾很懵。
他看向弹幕,只见弹幕一个比一个慌张。
【宝,自残不可以,要爱惜生命!】
【过来就是一地血,反派都愣了。】
【求情侣好好的,补药再挑战我脆弱的心脏了呜呜。】
卿啾更懵。
自残?他?
卿啾心情微妙。
但仔细一想,弹幕只能看到画面,又不能读心。
所以在弹幕看来……
他自我纠结,想靠疼痛维持清醒的模样。
大概真的很像是在自残吧。
但又不好解释。
卿啾低着头想了想,试图旁敲侧击,暗示弹幕他并不是那么轻视生命的人时。
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想出去对吗?”
秦淮渝垂着眸,嗓音低哑,带着些服软的意味。
“我放你离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