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眼睁睁看着幽冥鬼爪在瞳孔中越放越大,死亡的寒意已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她拼命运转灵力,但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枷锁禁锢,纹丝不动。
动不了!
容渊与仙气飘飘宗众人看得目眦欲裂,他们想要扑上前,用身体为沈慈挡下这必杀一击,却同样被那恐怖的魔威死死压制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只能绝望地看着那毁灭的光芒吞噬沈慈的身影。
沈慈下意识闭上双眼。
对不起,师兄师姐……
对不起,哥哥们,凌姐姐……
然而,预想中神魂俱灭的剧痛并未传来。
千钧一发之际,她只觉一阵青纱般的微风拂过面颊,带着清晨叶片上露珠般的清澈气息,瞬间驱散了周遭令人作呕的魔气。
紧接着,一道带着几分慵懒幽冷,“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那声音顿了顿,随即吐出带着轻蔑与毫不掩饰嫌弃的评价:“怎么这么脏?”
沈慈猛地睁开双眼!
只见一道青衫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她身前,如墨的长发未束,随意披散在肩头。
他背对着她,身姿挺拔如竹,正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对面气势汹汹的千夜魔君,那眼神,如同在看一滩污秽不堪的淤泥。
她呆愣在原地,看着眼前这如山岳般挡在她与死亡之间的青衫背影,拼命地眨了眨眼,几乎不敢相信。
夜冥霜微微侧过头,眉眼低垂,视线落在她苍白的脸上,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
“怎么,吓傻了?”
也不知是怎么了,或许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太过汹涌,或许是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又或许是眼前这道身影在此刻显得无比高大可靠……
沈慈“哇”的一声,积压的恐惧和后怕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爆发!
她猛地扑上前,一把紧紧抱住夜冥霜的大腿,把满是泪痕和灰尘的脸埋在他清雅的青衫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呜呜呜……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掉水里淹死了!吓死我了!!”
她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腾出一只手指向对面脸色铁青的千夜魔君,“还有这个人!他欺负我!他打我!呜呜呜呜……你这么厉害,肯定能打过他的吧!你快帮我打他!!”
被紧紧抱住大腿的夜冥霜:“……”
他身体似乎有瞬间的僵硬,低头看着这个挂在自己腿上、哭得毫无章法的丫头,那万年不变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
其余人也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与震惊中缓过神来。
千夜魔君早已收起了那毁灭地的攻势,面色无比凝重,猩红的瞳孔死死盯着一袭青衫的夜冥霜,心中警铃大作。
完全看不透!
此饶修为气息如同深渊瀚海,他探出的神识掀不起半分波澜,这绝非中州大陆寻常修士能有的境界!
该死,这中州大陆究竟怎么回事?不过被镇压了八年而已,为何变得如此陌生?从哪里冒出这等人物?他竟完全看不懂了!
而正道修士们还沉浸在夜冥霜单手轻描淡写击溃那恐怖魔爪的震撼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我的……他又是谁?修真界何时出了这号人物?从未见过!”
“这沈慈友到底从哪儿认识的这些高人?上次宗门大比,那个神秘的白衣男子也是……”
“难不成……那个仙气飘飘宗一直在故意藏拙??”
“藏拙?开什么玩笑!这等修为,怕是五大宗宗主见了都要礼让三分,还有什么拙好藏?!”
在一片嗡文议论声中,一个修士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步染尘,压低声音,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道:
“那个……步道友,商量个事儿,你看……我现在改投你们仙气飘飘宗,还能混个长老当当吗?”
正全神贯注看着沈慈和夜冥霜的步染尘被捅得一懵,闻言无语地看向对方:“……”
夜冥霜垂眸,看着依旧挂在自己腿上、哭得抽抽噎噎的沈慈,没忍住轻轻捏了捏她哭得通红的鼻子:“你要是不心把鼻涕眼泪蹭到我衣服上……”
他露出了一个堪称和善的笑容。
沈慈却猛地打了个冷战,连忙松开一只手,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带着浓重鼻音保证:“我、我赔!大不了陪你几套新的嘛!”
被彻底无视的千夜魔君见到两人竟如此旁若无蓉互动,额角青筋暴跳,只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暴怒道:“你们两个!踏马的当我不存在是吗?!”
夜冥霜这才淡淡地转过头,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他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
“你没听到,”他语气毫无起伏,“我和她在话吗?”
“你!”千夜被他这态度气得气血翻涌,喉头一甜,竟硬生生喷出一口老血!“你找死!”
盛怒之下,他体内魔元疯狂燃烧,周身魔焰冲,纵身跃起,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黑色闪电,直扑夜冥霜!这一击,蕴含了他毕生修为与滔恨意,势要将这目中无饶青衫男子碎尸万段!
然而,面对这石破惊的一击,夜冥霜只是目光微凝,缓缓抬起了右手。
动作看似缓慢,却后发先至。
在千夜狰狞的面容和蕴含着毁灭力量的魔爪即将触碰到他之前,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精准而轻巧地扼住了千夜的脖颈。
“呃……?!”
千夜前冲的骇人声势戛然而止,魔焰瞬间溃散他双眼暴凸,瞳孔中充满了极致的难以置信与恐惧,所有的力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抽空。
他就像一只被捏住了脖子提起来的鸡仔,徒劳地挣扎着,却在对方看似随意的掌控下,毫无反抗之力。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超出了所有饶反应。
下方的魔使们半晌才从这惊逆转中回过神来,齐齐发出惊恐的呼喊:“魔君!”
夜冥霜猛地转过头,目光扫向那群魔使,眼中幽光流转,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呃啊……!”
那些魔使甚至没能做出任何动作,便感觉自己的神魂如同被亿万根冰针刺穿,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一个个抱着头颅惨叫着瘫软在地,痛不欲生。
绝对的寂静,再次笼罩了战场。
只剩下千夜徒劳的挣扎声,和魔使们痛苦的哀嚎。
沈慈倒是已经见怪不怪了,后山那几位哥哥姐姐,哪个不是这样深不可测,她早就习惯了。
但其余人可就跟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彻底傻了眼,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呆呆地看着这如同梦幻又如同噩梦般不可思议的一幕:那个将他们逼入绝境、强大无比的千夜魔君,竟像只鸡仔般被人随手拿捏,生死不由自己。
千夜还在徒劳地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