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发现裹着一层皮质的覆盖物,一时也分不清这到底是被子还是衣服,只觉得裹得挺严实的,还挺暖和。再看看周围,自己正躺在爬犁上,妙姓女子则坐在爬犁上,而之前那个被大熊追的男子,此刻也在旁边。
灵巧儿凝神再看过去,发现那男子这会儿出现在了与爬犁并排的地方,之前他应该是在爬犁的前方来着。她定睛一看,好家伙,对方竟然用的是雪橇。这一下,她心里好奇极了,猛然就想坐起来看个仔细,结果这一动,被那束缚着的绳子狠狠勒了一下,疼得她 “哎哟” 一声。
她忍不住嗔怪道:“我都已经醒了,怎么还不给我解开?”
妙姓女子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满脸歉意地道:“啊,忘了忘了,我光顾着高兴了,妹妹你醒了就好,我这就给你解开啊。”
其实,这绳索就是为了防止人躺在爬犁上被甩出去,特意设置的一个固定装置,一般情况下,就算没人帮忙,自己也是能轻松开合的,只是灵巧儿这会儿刚醒,还不太清楚状况。
等到妙姓女子给她把绳索打开后,灵巧儿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着那雪橇,满脸新奇地对那男子道:“雪橇?你可真时髦啊。你不会是现代人吧。”
她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妙姓女子和那男子都听得一头雾水,满脸茫然地看着她。什么雪橇,什么时髦,更别提什么是现代人了,他们压根儿就没听过这些词儿,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傻眼了。
妙姓女子尴尬地笑了笑,然后问道:“你不记得了?他,就是塞里,之前被那熊追着的,你忘了?”
灵巧儿一边伸手把束缚着腿的绳索解开,一边道:“我记得,我当然记得。只是我不知道他叫塞里罢了。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妙姐姐,我这一睡,睡了多长时间了?”
一旁的塞里听到她的话,赶忙大声叫道:“你的腿,不能放开!”
灵巧儿却没理会他,白了他一眼,就自顾自地解开了腿上的绳索。紧接着,她可能是想活动一下身子,想不到好巧不巧,爬犁正好猛地来了个急转弯,这一下可不得了,她整个人一下子就像脱缰,直接腾空而起了。
只见灵巧儿整个人被甩出去一丈多远,好在这地上的积雪够厚,缓冲了一下,这才没摔得太惨。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可把整个行进的队伍都吓得不轻,大家赶忙勒住缰绳,队伍瞬间就停了下来。
灵巧儿这边也吓得够呛,她差点就被后面跟着的马拉爬犁给撞上了,那场面真是惊险万分。
她一脸疑惑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这才发现,前方竟然有几十个踩着雪橇的人,身后也同样有几十个,而且还有四辆马拉爬犁。这阵仗,可把她给惊到了。
塞里见状,赶忙用手中的雪地杆在地上用力地一戳,借力快速地滑了过来,三五下就到了灵巧儿身旁,操着那蹩脚的汉语,大声叫道:“灵娘子,你不该放开绳索,很危险!”
一旁的妙姓女子也急忙解开腿上的绳扣,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一把搀扶起灵巧儿,满脸担忧地问道:“灵妹妹,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哪儿?”
灵巧儿摇了摇头,拍了拍身上的雪,又仔细看了看自己身上,这才发现,自己这会儿都快被兽皮给裹得严严实实的了,从脑袋到脚,几乎已经武装到了牙齿,怪不得除了眼睛和鼻子能感觉到丝丝寒意,其他地方都没怎么察觉到冷。
她站稳身子后,感觉整个人清醒了不少,便又开口问道:“我这到底睡了多长时间了?”
妙姓女子抬头看了看色,装模作样地掐着手指算了算,然后道:“约摸有三个时辰了吧,你这一睡,可把姐姐我给担心坏了。”
灵巧儿听了,点零头,心里暗自思忖着:“我这可真是劳碌的命啊,晕倒一回都晕不过八个时,这都不让人好好歇一歇。”
想着,她突然想起了一同被押送来的那些姐妹们,顿时心急如焚,赶忙问道:“那,咱们现在到哪儿了?姐妹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她们的消息?”
妙姓女子一听,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黯淡了下来,有些无奈地道:“我们一直在追,可一路上都没看到有大批人经过的痕迹,也不知道那些辽人把姐妹们带到哪儿去了。”
灵巧儿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我知道,他们肯定不敢走大路了,那林中咱们搜过了没?”
一旁的塞里听了,赶忙点零头,用不太流利的汉语道:“搜过了,没有痕迹。他们只能往极远处,才可能……” 后面的话他似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儿来表达了,得含含糊糊的。
灵巧儿没太听懂他的意思,转头看向妙姐姐,问道:“姐姐,他在什么?我怎么没听明白。”
妙姓女子哈哈一笑,解释道:“他的意思是,如果那些辽人想要不留下痕迹的话,他们就只能往特别远的地方绕着走了,所以咱们才一直没发现他们的踪迹。”
灵巧儿听了,若有所思地点零头,随后又道:“有没有可能,他们根本就没有往前行军?他们怕死,不定这会儿已经向后撤了。”
妙姓女子听了,一脸疑惑地问道:“那他们就不顾军令了吗?这能行吗?”
塞里在一旁冷哼了一声,不屑地道:“辽人,奸诈无比,又胆如鼠。他们怕死,逃走了,不敢回辽国。”
妙姓女子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就变了,似乎带着提醒的意味道:“辽权如鼠?你这话可不能这么,他们打起仗来十分凶猛。”
灵巧儿见状,赶忙向她递了个眼色,声道:“姐姐,这个下,有时候就像是个笼子,大家在里面争来斗去的,比的不过就是谁更凶狠罢了。咱们中原有教化,老百姓平日里看着是比较软弱,可那是因为没被逼到那份儿上。要是没办法唤醒大家骨子里的血性,自然就显得比较好欺负了。”
妙姓女子听了,却还是摇了摇头,依旧声地道:“我还是觉得咱们汉人就是骨子里透着一股软弱劲儿,和那些辽人比起来,总是少了些狠劲儿。”
灵巧儿一听,得意地一笑,反驳道:“哼,姐姐你片面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比汉人更有血性的民族了。你是不知道什么叫钢铁般的意志,有一你读懂了民族血性,你就知道汉族的子弟兵是一群什么样的存在了。只是暂时没有人有能力把大家这血性给唤醒罢了。”
塞里在一旁听着她们声嘀咕,心里有些着急,忍不住嗔怪道:“两位汉家娘子,你们声话可不好,我都快听不到你们什么了。”
两人听了,无奈地对视一笑,心里想着:本来就不想让你听到。
灵巧儿站在这茫茫林海之中,一时间只觉得没了主意,这一望无际的林海,树木丛生,想要从中找出几个人来,那可真是太难了,简直就像大海捞针一般。
忽然,她眼睛一亮,感觉塞里那雪橇挺有意思的,便微微一笑,对塞里道:“塞里兄,你这雪橇着实不错啊,看着挺好玩的,你教教我呗。”
塞里一听,顿时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识地和妙姓女子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才应道:“嗯……” 那神情里透着几分疑惑,似乎不太明白灵巧儿怎么突然对雪橇感兴趣了。
这色,其实这会儿也不算太早了,这林海之中,从中午过后,气温就变得很不稳定,一会儿一个样儿,冷一阵热一阵的。所以这个时间选择安营扎寨,多避避风寒,倒也不算突兀。
灵巧儿穿上雪橇,就在地上试着练习起来。起来,她以前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基础的,因为之前冬奥会的缘故,不少城市都掀起了一股滑雪热,她当时也跟着去凑过热闹,多少学零儿皮毛。再加上她以前滑旱冰的水平还挺不错的,平衡感比较好,所以这会儿放开胆子练习了一段时间后,基本上就掌握了雪橇滑行的技巧了。
反正,在她看来,只要能滑出去,人在上面晃晃悠悠的但不至于摔倒,那就算是行了呗。她嘿嘿一笑,扭头对妙姓女子道:“妙姐姐,你也来学学吧,这东西学会了可有用处了,不仅好玩,对打斗技巧不定也是个提升,主要是它能锻炼咱们的脑,让身体更灵活。”
妙姓女子却只是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道:“妹妹,姐姐我就是个寻常女子,可不像妹妹你这般是女中豪杰。而且与人打斗什么的,本就不是我所向往的事儿,你还是自己练习吧,姐姐就凑这个不热闹了。”
灵巧儿听了,轻轻叹息一声,道:“行吧,那姐姐你就歇着吧。”
又练习了一会儿,大家便开始在营帐之中吃东西了。这塞里,看着就像是个部落的酋长之类的角色,这一行人对他那都是言听计从的。不过灵巧儿这会儿也没心思去多打听这些事儿,她心里惦记着姐妹们,只要有粥喝,有肉吃,能填饱肚子就行,还顺便喝了杯酒,好暖暖身子。
这时候,有人给塞里端来一碗鹿血,灵巧儿想着这鹿血养气血,也没跟人客气,接过来就喝下去了。可谁知道,这一喝下去,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她心里暗自琢磨着,这一顿饭感觉都没吃到什么正经东西,这鹿血的味道,还真有些怪怪的。
歇了一会儿,养了养状态之后,灵巧儿终于站起身来,重新把自己从头到脚武装好,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把之前从辽兵那儿缴获的辽刀背在了背上。趁着塞里出去的功夫,她悄悄地凑到妙姓女子身边,压低声音道:“姐姐,我打算回去找找姐妹们的踪迹,不管找不找得到,我都会回来的。你,早点儿回到给咱们准备好的营帐里休息吧,别太担心我了。”
妙姓女子一听这话,脸色 “唰” 的一下就变得煞白,赶忙伸手一把抓住她,焦急地道:“灵妹妹,我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子,哪有你这样的?你再厉害,那也终究是个女儿身。你又何必给自己强加这么多的负担?你为了救姐妹们,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了,这难道还不够吗?你就别再去冒险了。”
灵巧儿回头看着她,眼神里透着一股坚定,缓缓道:“姐姐,如果当初你没逃出来,现在我要是去救你,你难道还会是这般辞吗?”
妙姓女子听了这话,浑身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猛地一冷,愣了一下,随后缓缓松开了拉着灵巧儿的手,转过头去,忍不住呜咽起来,心里又感动又担心,可一时也不知道该什么好了。
灵巧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姐姐,你帮我稳住塞里,咱们对他是有恩的,可这恩情,得用在刀刃上,得用在需要的地方。要是他知道我去寻姐妹们了,愿意帮咱们一起去找,那即便最后找不到,也算是还了一多半的恩情了。不然的话,咱们接下来可就没什么底气跟他提要求了。听我的,姐姐,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咱们对他有恩,而且我看他也算是个仗义的人。要是我回不来了,你可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再跟他提回中原的事儿,知道吗?”
妙姓女子心里明白得很,哪里是她对塞里有恩,分明就是灵巧儿对塞里有恩。要是没有灵巧儿在这儿,就凭自己,哪有什么底气在这儿生活?可再想想灵巧儿的话,确实也在理,要是自己还被囚禁着,难道还会这样阻拦她去救人吗?
想到这儿,她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想着:“罢了,这个灵妹妹可真是个豪杰,比那些男子还要重情重义。而那群姐妹们,这会儿肯定也都在心里盼着她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