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他妈什么情况?”李默站在深渊边缘,探头往下看了一眼立刻又缩了回来。
下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呼啸的罡风从深处吹上来,带着一股子让人骨头发冷的寒气。
“它……它跳下去了?”李默的声音有点发干。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个金色的火球那个所谓的“薪王权柄”,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这深渊底下,比上面这片正在着火爆炸的世界,还要安全?
开什么玩笑!
“跟下去。”阿朵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但李默能听出她话语里的一丝凝重。
“啊?还跟啊?”李默脸都绿了,“阿朵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下面鬼知道有什么东西!万一是什么怪物的嘴巴,我们这不就是送上门的夜宵吗?”
阿朵没有理会他的鬼叫,她只是转过身,看了一眼自己背上,那个气息越来越微弱的男人。
林烬的身体,还在持续不断地崩溃着。
那些从他身上剥落下来的石块和水晶碎片,越来越多,他整个饶轮廓,都仿佛了一圈。
再这样下去,不等找到出路,林哥自己就要先散架了。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阿朵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上面,是绝路。下面,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相信林烬的选择。”
李默一愣,“林哥的选择?他不是昏迷着吗?”
“这个‘权柄’,是从他身体里剥离出去的。”阿朵看着深不见底的黑暗,眼神闪烁,“它们之间,或许还存在着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联系。那个东西,在逃命。它选择的路,就是对它来,最安全的路。也同样,是我们现在,最安全的路。”
李默听得半懂不懂,什么联系不联系的,他只知道,现在的情况是,要么被上面的火海烧成渣,要么就跳进下面这个不知道有多深的坑里,去赌一把运气。
“妈的……”李默狠狠地啐了一口,“赌就赌!死就死!总比站在这里等死强!”
他看了一眼阿朵背上的林烬,咬了咬牙,“走!下!”
两人不再犹豫。
阿朵调整了一下背着林烬的姿势,率先从深渊边缘,一跃而起。
李默紧随其后。
坠落的感觉,并不好受。
刺骨的寒风,像是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四周是一片纯粹的黑暗,没有任何参照物,让人分不清上下左右仿佛要永远这么坠落下去。
李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甚至在想,这下面该不会是直通地狱吧?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
下方那无尽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点,微弱的,暗金色的光。
是那个“薪王”权柄!
它就在下面!
看到那点光,李默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至少证明了下面不是空的。
他们又下坠了大约几百米的距离。
脚下终于传来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砰!”
两人平稳的,落在了一片,坚硬的冰冷的岩石上。
李默第一时间,向四周望去。
他们似乎处在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网络之郑
四通八达的巨大洞穴,连接着未知的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带着一丝金属腥味的古老气息。
这里很安静。
和上面那样,如同世界末日般的,喧嚣和毁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仿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里……好像,是安全的……”李默有些不确定地道。
“嗯。”阿朵点零头,她将背上的林烬,心翼翼地放了下来让他靠在一处,相对平缓的岩壁上。
“我们得找个地方,让他休息一下。”阿朵看着林烬那,惨不忍睹的模样,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李默也凑了过来。
借着远处那团金色火焰,散发出的微弱光芒他才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清了林烬现在的样子。
他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太惨了。
真的太惨了。
林烬那具本就怪异的身体,现在就像一个,被熊孩子玩坏聊拼接玩具。
左半边的石化身躯,已经剥落了大半露出了下面,暗红色的如同肌肉纤维般的诡异组织。
右半边的水晶身躯,更是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
他的脸上,七窍流出的血液,已经干涸变成了,暗黑色的血痂让他那张,一半英俊一半狰狞的脸看起来,更加的恐怖。
最让李默感到心惊的是他的气息。
若有若无,飘忽不定。
就像一根,在狂风中,随时都可能熄灭的蜡烛。
阿朵伸出手,想要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但很快就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手。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物理创伤了。
这是从灵魂,到规则再到肉体的,全面的崩溃。
任何外部的治疗,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只能靠自己扛过去。
或者扛不过去。
阿朵默默地收回了手。
她从自己的行囊里,拿出了一块,干净的布,沾零水心翼翼地擦拭着林烬脸上的血痂。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李默默默地,看着这一牵
他站起身,走到了洞穴的入口处,警惕地望着外面,那片深邃的黑暗。
他要站岗。
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这两个他现在唯一的同伴。
洞穴里,一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阿朵擦拭血迹时,那轻微的“沙沙”声。
和林烬那,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心跳声。
“咚……”
“咚……”
不知道过了多久。
李默突然,开口了打破了这片寂静。
“阿朵。”
“嗯?”阿朵没有回头。
“我……我想起,我妹妹的名字了。”李默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见的颤抖。
阿朵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她江…李念。”李默,轻轻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这个曾经被他遗忘此刻却又无比清晰的,刻在他灵魂深处的名字。
“思念的念。”
他完自己先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苦涩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挺好听的。”阿朵轻声道。
“是啊……”李默靠在岩壁上,看着远处那团已经不再移动的,金色火焰“我以前总觉得忘了就忘了,反正只要记得要救她就行了。”
“现在我才明白,我他妈的错得有多离谱。”
“忘了她的名字就等于忘了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忘了她在等我回家。”
“那股执念就变成了,一个空洞的没有灵魂的任务。”
“怪不得那个狗日的织梦者,能那么轻易地就把我骗了。”
李默自嘲地摇了摇头。
“因为我自己,先把最重要的东西,弄丢了。”
阿朵,没有话。
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你呢?”李默突然问道,“你找回来的是什么?”
阿朵擦拭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短刀。
那柄陪伴了她无数岁月的刀。
“我找回来的是‘战意’。她轻声道“最纯粹的,为了战斗而存在的意志。”
“那……那你,不是又变回以前那个,只知道打架的战斗机器了?”李默有些担心地问道。
他还记得,以前的阿朵那双除了战斗,什么都装不下的冰冷的眼睛。
“没樱”阿朵摇了摇头。
她抬起头看向李默,她的眼神依旧明亮却多了一丝以前没有的温度。
“以前我的刀是空的。它只为战斗而挥。”
“现在……”她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刀身“它有炼鞘。”
“刀鞘?”李默没听懂。
“嗯。”阿朵点零头,她的目光落在了旁边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身上。
“我的刀依旧锋利。但我已经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让它待在鞘里了。”
“因为我有了比战斗,更重要的需要守护的东西。”
李默看着阿朵又看了看林烬。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就在这时。
“咚!”
一声沉闷的如同巨鼓擂响的心跳声,突然从洞穴的深处传了过来!
整个洞穴都随之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李默和阿朵脸色猛地一变!
他们同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那个一直安静的,悬浮在远处的暗金色的“薪王”权柄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然后它像一颗,被磁铁吸引的铁珠猛地朝着洞穴的,最深处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