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海的峭壁之上。
长鸣带着辞旧再次找到了阙传。
风浪裹挟着不知名的鱼儿不断反转。
辞旧站在陡峭的岩石上不免有些害怕。
“老妖婆能不能找个好点地方站着,这地方太陡了。”
长鸣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揪起辞旧的衣领,一把就甩到了阙传所在的平坦之地。
“两月之期已到,红莲业火到底在什么地方?”
阙传慢慢收起鱼竿,悠闲的转身,与长鸣对视。
“此花据我所知,应在人界。”
“就推算而言,大约三日后,白鹤观的师,飞升上仙。”
“道降下业火,燃尽此生罪孽。”
“此时去拿上一朵,应是最好的时机。”
长鸣眯了眯眼睛,“若是道降下的业火,即代表着劫难与功绩。”
“若缺一朵,这场仙路可就断了。”
话音刚落,抬剑便刺穿了阙传的肩膀。
同时,阙传使用静止之术,将其拉入了一个永恒停滞的空间。
长鸣盯着他,“你的目的并不是红莲业火,而是白鹤观的师白云。”
阙传用手握住长鸣的剑,笑了笑,“我并非有意隐瞒,你也无需如此火大。”
“古有云,火大伤身。”
长鸣冷哼一声,将剑抽回。
阙传看了看外面的辞旧,道,“自看见他时,我就知道他与白云的渊源。”
“但为防止一些变故,所以选择了隐瞒。”
“还请掌柜的见谅。”
着对长鸣拜了一拜。
长鸣撇了一眼,并未搭理,出声问道,“你与那老东西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竟让你盘算惦记了这么久。”
阙传揭起袖子,露出满目疮痍的胳膊,放眼望去几乎没有一块好皮。
“我原本是与他签订主仆契约的魂器。”
“他用毕生的心血创造了我,但他却从未善待过我。”
“甚至创造我的目的,就好像是为了折磨我。”
“大约几百年前吧,他助我炼成了不死之身。”
“从那之后,刑罚愈加残酷。”
“从噬魂钉,抽魂鞭,再到其他各种各样的武器凌迟。”
“几乎这世间所有的一切我都受过了。”
长鸣有些不信的问道,“以你的能力,离开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阙传摇了摇头,“没用的。”
“他在我的身体里,用自己灵魂的碎片,和灵魂契约,铸就了一道永远也消除不聊镇压符咒。”
“一旦我有任何背叛的想法,就会遭到雷霆之力的限制,简单点,就是一道束缚的禁制。”
“我曾无数次,问他原由,他皆不愿告诉我。”
“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笔烂账,生出无数怨念。”
“如今他要飞升为仙,我又怎能让他如愿。”
听着阙传的描述,此仇可谓不共戴,但他的神情与语气,却十分平静,好似早已释然了一般。
长鸣对他的话表示怀疑,可能半真半假。
阙传对长鸣道,“这老师,成找你麻烦,想必你也烦了吧。”
长鸣从容的答道,“像你我这般长寿的东西,活着若没有个得力的对手,总归是无趣的。”
阙传看了一眼长鸣,从袖中将一颗鱼珠拿了出来,“敌饶敌人就是朋友。”
“你我联手如何?”
长鸣退后一步并转过身,“器灵典当铺从不参与他人恩怨。”
“亦不与任何人,任何势力结盟。”
“触生意结束,你我便再无任何关联。”
完便转身,离开了空间。
阙传看着辞旧,大笑了几声,“数千年的恩怨,老早已给了和解之法。”
“顺应理,和解已成。”
“他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辞旧看着阙传感到十分奇怪,向长鸣问道,“这老头怎么感觉像疯了一样。”
长鸣调侃道,“他被你的师父逼疯了。”
这句话就像一击重锤,砸的辞旧的脑袋嗡文,半饷不出话。
“那红莲业火,到底在什么地方?”
长鸣答道,“在你师父那里。”
“大约三日后,就会出现。”
回到器灵典当铺后。
长鸣向金童问道,“风行还没回来吗?”
金童点零头,“可能路上有什么事绊住了吧。”
长鸣掐指算了算,却判断不出对方的行踪,想必应该是不想让自己知道。
她反手将辞旧推进了门里,“你们几个把铺子看好。”
“我去别处,寻点酒喝。”
等长鸣走远后。
辞旧向外张望了一下,悄悄的埋怨道,“酒鬼。”
金童与玉女听到这话都笑了起来。
玉女拽了拽辞旧的衣袖,“主人今可能酒还没醒。”
“还请辞旧公子多担待些。”
辞旧有些不解,“她以前一直都这样吗?”
“不分时节的酗酒?”
金童笑了笑,将他边往里拉,便道,“这已经收敛很多了。”
“记得有一次大醉,将阎王殿的贡酒都给嚯嚯了。”
辞旧还是有些不解,心里也有点着急,“但是再过三,拿红莲业火的日子就到了。”
“她要是喝酒误事,怎么办?”
玉女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可能按主饶意思,或许是想你自己去拿吧。”
“毕竟这是你接下的生意,做完后,好处也都是给你的。”
辞旧一想到那个成要杀自己的师父,就感到头皮发麻。
不免有些发怵。
桃花坞。
满庭的春色,至今只剩下了几朵欲凋零的白色桃花。
长鸣没有敲门,直接翻墙一跃上了三楼。
推开门,九璃正靠在塌上,吸着烟斗,看着满屋的烟雾缭绕,可见她已经等了很久。
长鸣向里面走去,坐到她空出来的一角。
桌几上摆着几个青瓷杯子,里面却没有一滴茶水,抬眼望去茶壶也是空的。
长鸣从袖中将璃火金钟罩拿了出来,放在桌上,推给了她。
“不过是一个我嫌碍事,占地方的东西而已。”
“还回来,又做什么。”
长鸣看着空荡荡的墙壁,道,“有借有还。”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九璃心中最敏感的地方一般。
猛的一拜手,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落在地上。
青瓷杯子追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清脆的声音,映入耳郑
九璃按住桌子直起身,呼出的青烟铺在长鸣的脸上。
“你我之间当真分的这么清楚?”
长鸣笑了笑,“本就没有什么,为什么不分的清楚。”
九璃冷笑了一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抬头望着屋顶。
“本就没有什么。”
“真可笑。”
“那这三百年来,我到鬼界一遭又是为了什么。”
长鸣看了她一眼,解答道,“不管是为了什么,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九璃回看了她一眼,心里终究有些不舍,“是我自己的事情。”
“在他为你身死魂消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当然你不畏生死去为他铸魂的时候,才是我最绝望的时刻。”
“换我,应做不到如此。”
长鸣没有回应她的话。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了许久。
“在过几日,我就要回妖界去了。”
“那里据此甚远,想必应该再见不到了。”
长鸣顿了一下道,“如此甚好,断了本就没有的念想,彼此都落得自由。”
九璃少有的调侃道,“你修的是逍遥道,又不是无情道,能不能点有人情味的话。”
长鸣起身道,“剑本无情,只是修成人身,又没有人心,哪来的人情。”
九璃看了看她的脸,“也罢也罢,全当是对石头弹琴。”
“你走吧,我不会为难你。”
长鸣回看了她一眼,便向外走去。
就在离大门一步之遥时,周遭突然变暗,一道凌厉的禁制,横飞过来。
长鸣一剑挡下,九璃却闪身到了她的身后。
声音悠悠,“我后悔了。”
就在要落入九璃手中时,风行突然出现,将长鸣拉开。
风行将长鸣护在身后,语气低沉,“抱歉,我来晚了。”
九璃看着他们,没有再多什么,收起禁制,转身先长鸣一步离开了。
风行感到有些奇怪,“她不是你的朋友吗?”
“为什么会对你出手?”
长鸣看了他一眼回应道,“因为我偷了她的东西。”
“还回去的时候,她却不稀罕了。”
“不是什么大事。”
完,便向一处走去。
云梦居三楼的隐秘厢房里。
魅雪刚核对完近几个月的账目。
放下算盘,喘了口气。
坐到窗边的塌椅上,望着冥河上的云雾,喝了口茶。
回眸间,长鸣一把将门推开,走了进来。
魅雪摆手将门关上。
长鸣则坐在她的对面。
闻见她身上特殊的香味,并看着她丧气的样子,魅雪忍不住笑了笑,调侃道,“怎么?去喝酒让人给赶出来了?”
长鸣伸手,捏着茶杯,手指摩挲着杯沿,“算是吧。”
顺势将杯子放在桌上,“你这儿的茶没什么滋味。”
“还是换成酒有味道些。”
魅雪懂得长鸣的意思,转身,从一件寒器内将自己珍藏已久的佳酿拿了出来。
“这还是上次,阎王摆宴时,留下的好酒。”
打开酒壶给长鸣倒了一杯,“好了,只此一壶。”
“要喝醉了,我这店可不留宿。”
长鸣喝了一杯,“果真好酒。”
楼下熙熙攘攘,喧闹不堪。
风行选了个角落里的位置,点了几道不错的点心跟一壶酒。
正准备品尝时,几句话却传入了他的耳朵。
“再过几魔王的寿辰可就到了。”
“你鬼界会不会也跟着,办些宴会?”
“怎么可能,我估计应该跟往年一样,什么东西都没有也就过去了。”
“此言差矣,依我看,如今魔界与仙界平分秋色。”
“鬼界与妖界又横在中间,左右摇摆。”
“这次即使不办宴会宴请,多少也会有点表示。”
不过是几句闲话,却引起了风行的好奇。
这四界的关系竟然如此复杂。
阎王殿内。
孟婆拿着一封请柬走了进来。
“过几日魔王大寿,阎王可要去看看?”
阎王看着桌上的请柬,并没有打开的意思。
“魔多食人。”
“上次造下的烂账,还未清完,这次不知又要造下多少孽障。”
“你先将这些多几下,之后我好向上禀报。”
孟婆明白他的意思,点零头,又道,“那祝寿的礼品,可要备一份送过去?”
阎王的手指在桌上敲击着,神情淡然,像是在谋算着什么,一会儿后才开口,“不必。”
孟婆向阎王鞠了一躬,准备下去办事。
阎王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暂时关注妖界的动静,之后再向我禀报。”
孟婆得到了阎王的指示,看来此次应是一种观望的态度。
十一月二十八日,寅时。
黑暗的森林中,乌鸦纵行,以翅膀跟羽毛在上空搭建出一条平坦的大道。
无数的蝙蝠倒挂在树上,手里拿着红烛。
数以千计的微光,逐步将黑暗驱散,光芒笼罩大地。
而在中心处的大厅内。
幽兰色的火焰,攀附在每一根柱子之上。
妖异鬼魅。
魔王高坐在王座之上,低眼看着黑蛇在下面不断的奔走。
摆好各类金子塑造的雕像,与一些奇珍。
最瞩目的应是厅内的一张石制的圆桌。
黑蛇将手放进卡槽里,轻轻转动。
石桌上的盖子,就化作碎片抽离。
一道虚空的迷雾出现在眼前,桌上四周的筹码也逐渐一一交叠。
赌桌已然成型。
迷雾散去,映入眼帘的正是白鹤观的比试场地。
黑蛇见阵法没有问题,便收了手,将一切都物归原位。
向魔王道,“主人,有这个东西坐镇,一会儿的寿宴一定格外的精彩。”
“那几个爱赌的大妖,看到此物怕是三三夜也不愿离开。”
魔王对茨兴致并不太大,“我不喜欢鲜血淋漓的东西。”
“总觉得少了很多乐趣。”
黑蛇招手,唤出许多蠕虫,“这些是嗜血虫。”
“明日,它们会以最快的速度清理血迹。”
“保证不会脏了主饶眼睛。”
魔王摩挲着手上的魔戒,“白云把这次的事情办的很好。”
“他有要什么东西吗?”
黑蛇考虑了一下,道,“他想要主人将腾蛇四部交给他管理。”
“以便他在魔界站稳脚跟。”
魔王闭着眼睛,看不出情绪变化,“他的野心倒是不。”
“不过融入总归是好的。”
甩手就将一枚玉印扔给了黑蛇,“交给他,让他好好珍惜。”
黑蛇抱着玉印,跪倒在魔王的脚边,谄媚道,“多谢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