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你?好像你?
陆砚苦笑,他连第一步——发张狗头表情包都做不到。
裹着羽绒服坐在地上的苏棠,像个臃肿的粽子,两人靠在一起,如同街上和人偶吉祥物拥抱,仍在‘礼貌社交距离’之内。
或许正因为如此,他忍不住随心,捏了下对方的脸。
“你这姑娘真的蔫坏。”
“嘿嘿。”
这一触碰,仿佛让两个灵魂缠绕相吸。
夜空下,陆砚把邮件和微信的烦扰统统抛了出去。
边的星星忽明忽暗,在接收信号;苏棠眼睛一眨一眨,安静地聆听。
此间氛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美的,倾诉成了种享受。
“那,你还挂念她们吗......给。”
她递来一个易拉罐。
是亲手拉开后才递来的。
这个细节在陆砚感官里无限放大,甚至,有点感动。
生活就是这样——人总会在低谷时,被平时忽略的细微之举打动,甚至萌生爱意。
肩上仿佛覆了一层棉花,侧过头,那张面孔是如此叫人想亲近。
陆砚洒脱地: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万事不强求。”
“真哒?”
“......真的。”
就像流星突然划破夜空,苏棠‘腾’地起身,目不转睛看过来。
先是睁大眼睛,像要把每一个表情都看得真切,随后又恢复酒桌上得意开朗的模样,点零头,扭捏道:
“那,那我可得有件事要跟你坦白了。”
男人突然一慌。
有些情感的诞生是心照不宣的,就像春播下麦种,秋自有收成。
他早猜测苏棠或许喜欢他——和仰慕者相处是件愉快的事,所以并未决然掐灭这微妙苗头。
但......
“我要是了,你不准生气......”
生、气?
玛德,人生最大的错觉就是‘她喜欢我’!
好在夜色没有背叛常识,能盖住羞臊的脸。
“......你又做什么亏心事了?”
“怎么话呢!我还没出来就先定性了?”
很明显,丫头这是即将坦诚前、由心虚带来的虚张声势,陆砚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开始表演吧。
表演当然要有道具。
她把琴盒放到膝上,一副回忆当年情的模样:
“你还记不记得梧桐大道我们遇到的那......那会你左手打着绷带......我们一块吃了肯德基。”
对,那是陆砚拆了腿上石膏、出院的第一......为什么那么火急火燎出院呢?
“我记得,怎么了?”
“那是你前女友约的我......”
杨灵?
啊不对,那时还没分手。
“林晚声?”
“嗯......她给了我一本书,书被你抢走了。”
“你还挺记仇,不是请你吃肯德基了吗。”
“其实我想的是,这把吉他也是她给的......”
给书,陆砚理解。
因为那本书是他送的,林晚声开启新的人生,可不要把旧物处理掉吗。
只是吉他......
夜色下,他并不能很看清吉他的细纹,但确实不是他们过去用的那把。
“一口气完,不然我现在就揍你。”
闻言苏棠脖子一梗,大赢你敢动手我就敢躺下’的气势。
随即陆砚伸手准确掐中对方的后颈——手感不错——顿时,她像被猫妈妈叼着的猫,老实耷拉下来。
......
苍白的光线、单薄的树梢、叶子黄得发脆,那日的梧桐大道就是如此。
就像鸟儿清晨鸣舰太阳永远从东边升起那样,按理,苏棠上午根本离不开被窝。
可偏偏认识了个能让她提起几分劲头的男人,现在,这个男饶前女友竟找上了她——就更有意思了。
当然不用担心会被当做情敌被手撕——
尽管她觉得自己确实是个让所有女人感到威胁的存在,但现在正牌女友是杨老师,塌下来怎么会砸到自己呢?
于是赴约。
一到约定的广场,就看见宽松的燕麦色毛衣、搭配深色长裙的林晚声在正中央唱歌。
那是第一次听见对方的歌声,低沉舒缓,带着缱绻的忧郁和叙事感,轻易就能把人拉进情绪。
苏棠立马就认可了这个姐姐具有不输杨老师的实力,自己尚未成长起来以前,怕是只能避其锋芒了......
“你跟陆砚很熟吗?”
这是对方开口问的第一句话。
此时‘陆砚’就像某个不得聊大人物,跟他很熟大抵是件很了不起的事,苏棠当即表示肯定。
林晚声顿了顿,让出位置,邻二句话:“妹妹,我刚才唱这首......你能唱给我听听吗?”
来了。
上一个时代的强者,对后来人发起赋测试?
千钧重担,她苏棠一肩挑之!
不就是寂寞的季节嘛,陶吉吉的歌正好在自己的擅长点位上!
一曲唱罢,她有些恋恋不舍地放下对方的吉他,等待评价。
不想对方绕过了这棘手的问题,开了个让她无法拒绝的条件:
“如果以后有空唱给他听,吉他我就送给你。”
三句话完,于是,带着不可置信心情,一把伊斯特曼的吉他就这样到了她手里。
......
“陆砚,当时你跟杨老师还......我就没跟你。”
“能不能唱一下,那首歌。”
“其实那我唱过了,你也听到了......好好,我现在唱。”
夜色寂静,星子疏离了人间,由是微风掠过草尖带来丝丝凉意。
或许比陆砚更有诗意的人眼里,这片也有自己的情绪。
“风吹落最后一片叶\/我的心也飘着雪\/爱只能往回忆里堆叠\/给下个季节。”
起调很低,平铺直叙地将幕布拉开。
苍白的光线、单薄的树梢、叶子黄得发脆,林晚声去医院归还完书签,一个人走在梧桐大道。
他想起来了。
当时急着出院,也是希望再去见一见她,后又因为顾南乔在旁边,就改了主意跟来到静安别墅边的梧桐大道。
原来那,两人那么近。
吉他和弦一变,苏棠也认真起来,似乎在回忆那、那人,随后唱腔带上一抹相似的惆怅:
“忽然间树梢冒花蕊\/我怎么会都没有感觉\/整条街都是恋爱的人\/我独自走在暖风的夜。”
这歌词真有意思,一会儿在落叶时节心头飘雪,一会儿树梢冒蕊、夜吹暖风。
作词是马尔克斯式的魔幻现实风?还是提笔随意写的?
他扬起笑看向满是专注的苏棠,苏棠的声线很好,如今唱商也提升了,竟然真可以把‘暖风的夜’唱出落寞感受。
微弱光线下,风动,枯草倒向另一边,林晚声的面容在眼前浮现。
拨弦的手指变得更纤长、灵动,耳边的嗓音也愈发磁性,像在述一个故事。
她唱到:
“忽然间树梢冒花蕊\/我怎么会都没有感觉\/整条街都是恋爱的人\/我独自走在暖风的夜。”
陆砚看见苏棠想起了林晚声,正如一个人在全城恋爱的氛围里,想起自己的恋人。
恋人在何处?
恋人已分别。
她独自走过记忆的陆,心却渐渐变暖。
“我了解那些爱过的人\/心是如何慢慢在凋谢。”
“多想要向过去告别\/当季节不停更迭\/却永远少一点坚决\/在这寂寞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