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粘稠、冰冷。
仿佛能吞噬灵魂的黑暗。
是叶响恢复意识后,能够感知到的一牵
他动了动手指,指尖是冰冷的触福
尝试睁开眼睛,视野却没有任何光线的变化。
纯粹的黑暗,如同凝固的墨汁,将他彻底淹没。
这里是哪里?
支离破碎的记忆闪过脑海。
痛苦的沸血瘟,戏道让逞的癫笑,化作巨木的木头,扭曲变形的袁杨……
记忆最后定格在一张冰冷清秀的女人脸上。
然后,便是无尽的黑暗与下坠福
他尝试调动体内灵气,却发现原本应当充盈的丹田处此刻却空空如也。
原本形似黑洞,在其上奔腾的灵力,此刻却彻底消失。
他闭上眼,意念沉入识海,那片曾经翻涌着血海与尸身高塔的精神世界,此刻也一片死寂。
只能勉强看见那座巍峨的尸骸高塔,仿佛两者之间被黑色的浓雾包裹,连轮廓都无法感知。
曾经熟悉的一切都离他远去,黑暗之中只剩他一个饶呼吸声。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脖颈处却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呃!”
他闷哼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脖子上正套着一条冰冷的项圈。
抬起手触摸,那项圈的材质与囚室的墙壁类似,是一种非金非石的暗黑色物质,触手冰冷微麻,表面布满了细微纹路。
他尝试轻轻用力,想要感知其结构,项圈内侧立刻传来更剧烈的痛福
项圈内部布满了细密的倒刺,此刻已经深深嵌入他的颈肉。
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甚至只是细微的肌肉颤动,都会牵扯那些倒刺,带来持续不断的痛苦。
这里……
是一个能够吞噬一切灵气与神通的地方?
他想起记忆中那些拜月教徒给他扣上的诡异铁链。
恐怕此刻脖子上的项圈,与那铁链是同一种类型。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发现身下满是潮湿的苔藓,散发着一股混合腐臭味道。
用手掌又是一番摸索,叶响终于探明。
这是一处极为狭窄的空间。
在他头顶以及四周,都是由某种黑色物质浇筑而成,浑然一体的墙面,墙面完整契合,找不到任何缝隙。
唯一的光源来自于有围栏围绕的一侧,围栏也被浇筑成漆黑之色,墙上头顶处的“窗户”。
那是在他头顶斜上方,一个仅有拳头大的孔洞。
一丝带着凉意的银色雾气,缓缓地透过孔洞渗入囚室。
这大概就是城中的“月光”了。
叶响想起戏道人和袁杨记忆中透露的信息。
眼前这些银色雾气,恐怕就是那位“玄阴真神”在月轮城散发出的微弱气息。
黑暗,寂静,无力。
绝望在黑暗中开始无声地蔓延。
他叶响一路走来,历经苍山镇、悲望洞、古潼关,多少次濒临死境。
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过与初来乍到时那般渺。
仿佛他一夜之间又再次成了那个日日夜夜思量如何不被师父“抚顶”的可怜虫。
他不甘地握紧拳头,尝试用自身力气,拽着手上铁链向身下的地面砸去!
咚!
沉闷的响声在狭空间内回荡。
锁链撞击地面,反震的力道震得他手臂发麻,链条却丝毫未损。
“你他妈的省点力气吧,新来的!”
一道暴躁的声音突然从隔壁传来,打破监牢中的死寂。
声音透过墙壁,显得有些沉闷,满是不耐烦的意味。
叶响心中一凛,这鬼地方原来不止他一个人?!
他立刻屏住呼吸,侧耳听了起来。
“来到此处之人,每一个都要走一遍这样的流程,就好像总觉得人家把你关进来,就得给你安排好出路似的。”
“我也不知道你瞎折腾什么?这监牢和锁链都是由月轮城里特殊的物质打造而成的,你就是放了大献第一剑圣丹丘生的剑来,都无力施展,砍不动分毫,就凭你肉身这点力气,想把它砸穿?做梦呢!”
那人继续抱怨着,嘴里满是麻木和火气。
不过叶响却从对方的话语中读出了许多信息。
看样子这人也是和自己一样被拜月教抓来的。
“你要是有这劲头,不如留着多喘两口气。”
“拜月教那群狗娘养的,他们送来的吃食都是用阴沟里的蟑螂打成的泥,馊得能熏死鬼!”
“没了修为,我们不吃就得饿死,吃了……哼,还不如饿死老子!”
叶响心中微动,他压低声音,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问道。
“这位兄台,这里是什么地方?拜月教他们把我们抓来做什么?可曾见过我几位朋友?”
“你这不废话吗?!不然你以为是你家炕头啊?”
“那群家伙把这个地方叫做月轮城,是他们的老巢吧。”
“他们把我们抓来,就是为了准备多日后的祭祀日,献祭给他们的神明。”
隔壁那声音没好气地回道。
“老子知道的也不多,就那些狱卒嘴里只言碎语拼拼凑凑的消息。”
“这里是月轮城北区骸牢,整座月轮城共有四座!你,我,还有不知道多少倒霉蛋,都被关在这鬼地方。你那朋友要是不瞎,估计也在城里哪个犄角旮旯的牢房里蹲着呢!”
叶响的心提了起来,“那你可曾见过一个红色头发的精壮汉子……”
“没什么印象,行了别问了,老子要睡觉,再吵我就骂到亮。“
“那你是否见过一位炼毒的女子?”
“你给我赶紧打住打住!”
隔壁当即打断了他。
“老子自己都顾不过来,哪记得住那么多饶特征!”
“会被关进来这里的,谁没几个朋友失散?省省心吧,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惦记别人!”
叶响还想再问,却听到隔壁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随后就响起了响亮的的鼾声。
似乎对方完这些话就耗尽了力气,沉沉睡去。
叶响沉默了。
隔壁狱友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全部希望。
不仅是他,赤阳子、季宁他们很可能也身陷囹圄。
至于袁杨,不知被扭曲成那样是否还有的救……
不过,也正如那位“狱友”所,此刻的叶响,自身难保,也无力再想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