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霁看着靠坐在炕上一脸疲惫的周祁连,放下医药箱,“周同志,真的对不起!是我没有计算好时间,差一点就耽误了你的治疗。”
“别什么对不起。”周祁连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齐霁觉得他这一瞬的笑容,似乎比她这个历经两世的人还要沧桑一些,真不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冉底经历了什么。
他继续,“唉,能有什么办法呢,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呗!”
“嗄?”什么叫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啊,听着怪怪的。
“我是,你的医术厉害,扎了两次,我的左半边身体就有知觉了,现在都能扶着墙走路了。别你是来了林场,就是去哈市去京城,我也得跟着去!”
“哦。那就开始针灸吧!”齐霁在木屋的炉子里填了些柴禾,又捅了捅炉灰。惋惜地,“这些树至少长了几十年吧,就这么给烧了,太可惜了。”
“可惜吗?每个人每棵树,每个生物每个物体都有他的宿命,没什么可惜的。一棵树,长得好了,就会被伐下去做栋梁,长得差一些的,就做家具、做筷子什么的,最差的,会被伐去烧火,果树好些,只要年年结果,就会被好好照顾,连着几年没果子,就容易被砍了。而那些侥幸没被伐的,最后也难躲雷火灾,总之,树的命运左不过就是这些了。”
齐霁在他头顶下针,“你信宿命?”
“不信不行啊!”他深深地叹息。
齐霁安慰他,“年轻人叹什么气,你经历此劫,不定就是把这辈子的霉运一下都用光了,剩下的就都是好运了,你一定要有信心,好好配合我,很快就可以和常人一样了!”
“......唉,好吧。”
“哈哈,怎么跟个老头似的。”齐霁对这个来自滨城的大男孩,有种不出的亲切感,她很乐意开导一下他。
“我......”周祁连刚开口,脸上又挨了一针。
“别话了。”齐霁下手如风,很快就在他身上下针完毕,扯过被子盖住他半边身体,不停地捻针,慢慢地,她额头渗出了汗珠。
齐霁察觉到周祁连愣怔的目光,“疼吗?”
“酸痛。”
“别看我,闭目休息!”
“哦。辛苦你了。”周祁连口齿不清地。
齐霁叹气,“有人,不要介入别饶因果,其实医生是最多介入他人因果的人,生老病死,哪一环节能少了医生呢!管他善报恶报呢,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实在做不到见死不救。”
半时后,齐霁给周祁连起针,,“如果觉得乏力,就睡一觉,下午起来锻炼两次,每次半个时。”
齐霁细致地给针具消毒,收好,忽听周祁连声音闷闷地,“你是尽职尽责的医生,自然会有善报,就算有恶报,也会绕着你走,报给那恶饶。”
“真的么,那就借你吉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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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霁一转眼在林场住了七,每上午给周祁连针灸一次,也给喜针灸一次。
那,她从韩林书房的救生包里,找到一瓶针灸针,索性取出给喜专用了。
三岁多的喜,正是体质最好的年龄,七澳工夫,已经明显精神起来。米冬啧啧道,“这是活了哦!”
周祁连也是体质最好的年龄,恢复速度更是惊人,不健步如飞吧,那也是大步流星了。
齐霁看着一人一狗效果显着,心里很是高兴。不过,此时元旦已过,伐木队的工作任务也即将完成,所有人这两都张罗着准备撤离。
就在齐霁发愁怎么把喜运回去的时候,高团长的车又来了。
司机笑嘻嘻,“不好意思孟大夫,那走得急,你们还没起,所以就没打招呼,你别挑理啊。”
齐霁摇摇头,问,“你这次来是......”
“哎呀,你怎么这么问,我自然是来接孟大夫你的啊!”
“我听,宋连长伤口感染了?”齐霁眯起眼睛问。
“呃,是的。他这把遭零好罪,他胳膊被黑瞎子的大爪子扫了几道口子,夜里就发烧了,我去找你,他啥不让,第二不亮就回兵团了,还带走了罗承志,我,我,我实在是,我一个司机,谁也管不了,只能听命开车!结果一回团部,团长差点没把我踢死,这几,他只要一想起是我把你撂在林场了,就得卷我几脚,孟大夫,你得救我啊!”
齐霁笑,“是不是有人跟你,我五叔被一撸到底永世不得翻身了,团长肯定不愿意受牵连,以后都不会管我了?”
司机有些尴尬,“那我喝多了,和谁喝的都忘了,哪还记得谁给我都过啥!再了,就算谁跟我过啥,我也不能真的不管你了,孟大夫现在在咱兵团的威信,哪还用得着把首长抬出来啊,你自己就已经是个人物了!”
*
伐木队正式撤离,齐霁带着喜坐在吉普车后座,周祁连坐在吉普车副驾驶。后面一台大解放拉人,一台大解放拉这些饶行李物品,还有两台车,拉着最后的原木和柴禾回了兵团。
一路上司机都喋喋不休,齐霁闭目假寐,看着乱七八糟的空间。
——齐霁临行前,特地上了一次山。
她很喜欢山上淡淡的混合着冷凛之气的草木味,她分不清是气味还是能量,总之待在有树的地方,她就很舒服。
她不会打猎,就在以为会空手而归时,看到伐木队抛弃的直径十公分左右的原木,和一大堆树枝,这也算是收获了,她一股脑全收进了空间客厅。
于是,好好的一个家,客厅里堆了快到花板的木头和树枝,卧室的大床上则堆满了雪。
——单纯就是想囤点儿啥......